中一片怅然。

其中一卷不知是他哪一代的前辈所书，上面写的年号闻所未闻，本无法估算距现在已过去了多久。只知这里记的是他的这位前辈和一蛇妖相斗于山门前，那妖化半原形贴地而行，半人形持兵与陆晨霜的这位前辈鏖战，法奇快，末了仗着妖形便利，一个力大无比的甩尾，将前辈拦腰甩在了山门石上，逃之夭夭。

陆晨霜倒是想写些别的，又觉全都索然无味不值一提，更加地提笔忘字了。

写这段？怎么写？

写他们骑的那匹可谓天赋异禀，走的是陆晨霜从小到大骑没走过的慢？写他还从未拥一人在怀中那么长时间过，即使夜如帐，哪怕只是同骑，他一路的气也都是端着提着的，小心翼翼，唯恐吐息在别人耳后颈间，让那人觉得他狎昵龌龊？

敢自己大摇大摆坐到“第一”的位置上。

这本该是一笔旧账，若是这位前辈了什么三长两短，或是那蛇妖日后复来寻仇，前辈的师兄弟们就可从这纪要中找罪魁祸首。而陆晨霜未曾想到的是，仅过了几日，那位前辈另起一行，伤记：“修缮西北门，一十七两，数月例银，肉包打狗。”

可一想到邵北时，他便又想起了另一个理：好东西，应当好好收着，放在全天最妥帖的地方。

想想谢书离今天说的那番话罢，只区区几字几句，就叫一群师弟连同他小师叔在个个面红耳赤，吓得屁，他这些话若是写了册里，放在书架上，改日谁心血来翻翻看看，还不叫那群混小笑塌一座山？

找谢书离的那顿天雷劈时震天动地，崩塌的雪差没把山沟给填平，顺带震落了几卷码放在架上的竹简。陆晨霜上前一一拾起，抱在怀里，竹简外沿记着的日摆了回去。年代久远，写在卷外的墨迹许多已不甚清晰，而纪要本就是写给后人看的，陆晨霜也无需避讳，打开细瞧。

因各种各样不由己或千钧一发的原因，还有骑赶路的习惯，陆晨霜自己不吃不喝、不眠不休过不知多少个日夜。那些时候他并非不觉难受，而是在极境之中不免生一种一个人的波澜壮阔之，他告诉自己：男儿立于天地，风里来雨里去，饱经风霜，千锤百炼，这就是，这就是理。

陆晨霜坐在椅里茫然四顾，不经意地一抬，发现后排架上有几卷竹简掉在地上。

撒一把豆尚有先后落地之分，这些事难就没个轻重缓急？！

他的钱袋落在了归林殿，却又好像不只有钱袋落在了那。

撞断了几日便找人来修缮妥当，可见此事应当不足以传山，前辈与陆晨霜□□一门心法，能教前辈评断“法奇快”的，对陆晨霜来说自然也有同，而

陆晨霜着自己怎么也要写件最忧心之事来，可想想，他一不会卜算，二不会布阵，宋衍河法阵被毁这样的大事他忧心也没什么实际用。若说小事，他现在只想知：那日无量山脚他与邵北挥别之后，邵北回去是睡觉了，还是接着忙他那摊永远忙不完的差事、看顾那几十个罗盘的碧海青烟阵去了？

没写起因，也没写后来，不知为何起争端，亦不知蛇妖使的是何兵，陆晨霜又读一遍，目光落在“法奇快”与“修缮西北门”几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