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肆四墙轩窗大开，一阵清风来，带了一段闲言碎语送陆晨霜耳朵里：

看陆晨霜与师弟二人在房外的院里扯。

“嗯？”陆晨霜站在院中，前后左右烧饭的、劈柴的、舀的杂役和他六师弟都望着他，众目睽睽之他着秸秆搓了搓，脑中有些空白，没想什么所以然，便糊其辞地“嗯”了一声。

“啊？”小六一愣，“还真有啊？是个什么意思？”

小六一脸忿忿，：“大师兄，我可不拿这个！”

小六说：“你才回来不久，该知外面有多，你叫我带一罐糖饧在上，这还不到我衣裳里了？”

陆晨霜知他斤两：“这有何难？若不放心，你准备个包袱，放在里面便是。”

小六摆手：“不行不行，大师兄，我御剑本就不稳，放在包里肯定要洒来！”

第18章

“我一手端它？”小六大惊，痛心，“你也不担心我御剑从天上掉去了！”

堂中洋溢着一市井之气，左右张闭都是昨日赚得几钱银、什么活计是再也不接了的之类。陆晨霜端坐桌前，暗自在心中愤然摔剑，痛心疾首――自家小师叔剑法何其风？六师弟是何等少年英豪？可跑去的多半也是这些地方，与寻常乡野村夫一般卖个力气、赚个茶钱，转吃喝挥霍！若是来桩好些的生意，说不准还要抢上一场？岂不令人痛惜！

“大师兄啊！你怎么不明白？”小六急跺脚，“我实话跟你说吧！你你你、送人哪有送一罐糖的？还是送给人家宋仙人的大弟？这叫我怎么送得手？真还不如不送啊！再说，你为何突然想起来给邵北捎罐糖去的？难他们无量没糖？他们那应当更多吧！又或者，送个糖是有什么意思？”

陆晨霜压低了帷帽，找了个空闲的边角落座。茶肆里人多是多，可大都是些乡间猎，连略略开窍的散修也寥寥无几，自然没人能识得他。众人只在他刚门时侧目静了一阵，很快便又恢复如常。

陆晨霜：“为何？”

“哪来那么多话？”陆晨霜将糖罐扔给他，“你只这么说就行了。”

这一日，陆晨霜又赶了一宿的夜路，待旭日东升时他的坐骑已疲惫不堪，气声比蹄声还重。路旁有一间开着门的茶肆，陆晨霜去找伙计加钱换，顺带稍作歇息。

小六前脚去传信，陆晨霜也未闲着，后脚便整装发前往潞州。为免小师叔在家想吃茶听书了又心思活络，他临走时将屋里挂着的那把剑一裹了布里，以绝后患。

墙上贴的悬赏令们不太争气，要么是路途遥遥，要么是所求之冷僻难寻，且赏金才不过一、二两银，是以众人对之视而不见，各说各话。有些人拎着锄门连坐都未坐，只在厅中站着看了一会儿，自嘲一句“今日又买不了肉了”，转回去上田。

陆晨霜拿罐在手里歪过来一试：“不。你御剑前去不过几个时辰，端好了怎么会来？”

陆晨霜从窗沿了一晾的麦秸，比划两：“取细绳将盖与罐捆上。”

门抬一望，虽时辰尚早，但这屋中已是熙熙攘攘，闹非凡，堂中上座的各位神态瞧着也不像是寻常茶客。再看正东那面墙才知，这间茶铺除了卖茶易，还兼着替人张贴悬赏的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