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人便闷吃起来，只有筷轻轻碰到碗碟的声音。

林谨言推着懵懵懂懂的外婆坐到桌边，帮她盛饭布菜。

外公嗯了声，也想起来，问：“你不是之前去过他那里？”

“之前没认真学，这次再去求求他。”

林谨言把碗放到她面前，不知第几次纠正她：“外婆我是您外孙，不是客人。”

“我会的。”

林谨言嗯了声。

谈话行到这，好像又没什么可说的了。

过了会，可能是外公也觉得有些过于沉闷了，：“谨言今年找工作了吗？”

她告诉林谨言：“你姥姥最听牡丹亭，你妈从小跟着听呢，学了两句，只是可惜现在嗓不行了，唱不以前的觉了。”

外公给她夹了菜：“好了，你吃吧，韵韵大学也不会谈恋的，放心。”

林谨言当然知，徐韵又不是第一次给他唱牡丹亭，他幼儿园，学校有才艺表演，要求家长也要节目，徐韵就唱过，穿文服上彩，段婀娜，语调细腻婉转宛若夜莺，赢得满堂喝彩。

外公手艺不如外婆，但是也很尽心尽力，这一桌摆来，六菜一汤，非常够看。

林谨言霎时哭笑不得：“外婆，我是你外孙，我都大学毕业很久了。”

外公明显已经适应了外婆的状态，

过了会，反倒是外婆开了，笑眯眯看着林谨言：“这位后生，你年纪看着不小了，上大学了吧，谈恋了没？韵韵现在中，学校里就有女孩谈恋，我就让她上大学再谈。大学里要是有像你这样聪明懂礼貌又长得好看的男生，我是愿意让韵韵谈的啊。”

外婆笑呵呵：“你这后生就知哄我，我女儿才十六呢，中还没上完，哪来的外孙。”

家里只有二老，林谨言曾提请保姆，外公拒绝了，每次林谨言回来，都是外公亲自厨。

“没有。”林谨言顿了，“不过，我打算国，继续学画画，去李老那。”

林谨言便不说话了。

他那年国学画，就是在李老手里。李老是有名的彩画家，曾经带过徐韵，只是后来移民国外，再要找他就没那么方便了。他后来什么也没学成，回国的时候李老气个半死，让他了就这辈都别现在他面前。

他记得徐韵临死前也在看牡丹亭，她还能给林谨言唱两句：“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景奈何天，便赏心乐事谁家院。”

外婆的阿尔兹海默症是选择遗忘，忘了边所有人，唯独记住了牡丹亭和她命苦的女儿，连朝夕相几十年的丈夫都时常不记得。

他说完顿了，觉得其实外婆说的也没错，他常年不来，偶尔来一次，岂不是来客的。

林谨言扫了电视，发现唱的是牡丹亭，睛突然就酸了。

外公又从厨房端来了最后一菜，坐来，叮嘱一句：“谨言不要客气，想吃什么夹什么。”

外婆连忙拦住他：“哎呀，你是客人，怎么能让客人来给我盛饭呢，我自己来，谢谢你啊，谢谢你。”

外公又嗯了声：“这次要好好学。”

外婆有不兴，但是她喜的菜，她还是给面地吃了，又：“韵韵也喜红烧肉，我少吃一，留给她放学回来吃。”

偻着的小老太，听到兴起，扬声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