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在桌底的手再度狠狠揪紧了衣摆，敖钦盯着他的脸，视线仿佛锐箭：“你见过穿城而过的那条河，可知河中锦鲤共有几尾，河上落花共有几，河畔柳树共有几叶？”

自傲的龙王有心要害卦术湛的术士，故意以项上龙来赌隔日降几雨。本以为自己行风司雨稳胜券，谁知，临到降雨之时，天庭忽传召更改，所定之数正如术士所言。为赢赌约，龙王一意孤行，是克雨三寸八，如愿以偿羞辱了术士。却不想，转便有人将克扣雨之事上报天庭，龙王项上龙依旧不保。

他放碗，竹制的筷整整齐齐搁在碗沿上：“我不想提。”

者说不知，他又沉默，开时再换了话：“那你可曾听过泾河龙王与术士打赌的传说？”

他款款落座，腰靠着锦靠，神采飞扬：“有空不妨练练卦术，待你测得河中有几尾锦鲤、河上有几落花、河畔又有几叶杨柳时，我便告诉你。”

因此，不被骂不被打就可谓很好，哪怕那人冷着脸压就没搭理他。原先还啧啧称奇，一整天游走，这城中不分男女老少竟然个个如此，仿佛要赶着去天大的事业一般，停了脚步摇摇，就紧赶慢赶地往前走，一字半句也不肯浪费。者追着几个面善的妇人问几条街，她们停、摇、而后继续行走。者再问，她们再停，几番如此，竟也不恼，甚至一个“烦”字也不，只絮絮叨叨边走边聊着她们的天。

者维持着笑，端起碗来慢慢把饭扒嘴里：“没了。”

“……”一听便是谎话。敖钦在烛光背后沉默。

他摇，双平视前方淡淡叙述：“仿佛一夕间天塌地陷失去所有。”

者：“此乃民间传说。”

“还有什么？”他脸难看得不能再难看，幽幽的烛火照着仿佛暗夜噬人的鬼魅。

“原来你本就不想告诉我。”几乎不假思索，者用筷戳着碗底，

敖钦起挟起一筷菜放他碗中：“这样的事，未尝不曾有。”

再三冥思苦想也说不个理由，只得半信半疑地猜，本地民风甚好。倘若今后所过的街镇也是这般，那真是谢天谢地。

“怎样的梦境？”

敖钦知晓他要回避，错开看院当空闪烁的星辰：“若不寻他会怎样？”

受过冻、挨过饿，游在大街上直觉自己不再是人人而是穷凶极恶的鬼，两冒着绿光，只待前现一个活就扑上前开膛剖腹生吞活剥；挨打挨骂是常常有的事，运气不好时，天天叫人放了恶狗追三条街，臂膀上活活叫那畜生抓深深的三；最难熬是生病，找个破庙神桌底蜷三天，又渴又饿浑乏力，却是扎扎实实三天鹅大雪，庙门不见一人过路。爬桌底颤巍巍对着座上老君塑像满腹凄楚，你总这般悲天这般悯人，却何曾对我慈悲？“他”到底是谁在何方，我为何要寻他又如何寻他，哪怕告诉我只字片语亦是你的功德我的万幸。枉披了金的泥人不言不语不说话，呆呆望着庙外的雪，脸上一派木然的悲悯。

者一再调：“我生而就是为了寻他，自记事起我便知我在找人。”

“一场噩梦。”

者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