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茸追问送给谁，她只摇不说话，心里细细地牵痛起来，站在那里便觉得睛发酸。

花圃的木樨开得正好，黄的花苞成簇生长。趁着未时摘来，盖在绢布，香气汇聚起来，分外的凛冽。

一寸秋风一寸凉，她裹了裹肩上披帛，抬朝阁外树冠上望去。天是潇潇的，蓝得沁人。殿宇连绵的飞檐像乌沉沉的云，在天幕的边缘沉淀一片积影。大钺不是原来的大钺，禁庭也不是原来的禁庭了，一切都在改变。仿佛巨大的车轮向前推，碾过去，留深深的车辙，谁都无能为力。

她撑着月牙桌泫然泣，深深了气：“官家要我什么？”

阿茸随了她的属相，一门心思只知吃。秾华说不是，“摘来香珠串，佩在腰带上，或是在手腕上，香气能保持很久。”

他说：“什么都不用，只需必要的时候传些消息，譬如说皇后与我夫妻恩，譬如说中秋佳节，禁中娘于宣德门舍新酒。”

她哦了一声，“那我和圣人一摘。”说着卷了袖就要帮忙。

如此是要请君瓮么？长公主心里都明白，暗中盘算可否与云观私里通气，他却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笑：“阿懂得审时度势，我在位一日，这天就是我的。云观想卷土重来，除非他能敌得过我三衙十万禁旅，否则就是以卵击石，恐怕还不如三年前死了的好。”

似乎只有妥协一条路可走了，“官家当如何置皇后呢？”她侧目看他，“云观与皇后见面，皇后回来可曾告诉官家？”

“圣人摘了什么？”阿茸歪着脖站在树问，“要木樨花酱么？浇糖莲藕？”

是为孩，如果中途撂了手，她一个没了丈夫的寡妇，还有什么指望？

他说完，提袍了偃盖阁。长公主茫然目送他，他一绯袍，在秋天的日光红得发沉。细想想，同在一家二十三年，这二十三年的话加起来也没有今天半个时辰说的多。不她承不承认，他确实是个合格的当权者。云观呢，吃亏就吃亏在绥当了质。十年来仅凭他母亲为他网罗亲信，那基对重元来说简直不堪一击。崇帝原以为牵制了嫡便能保他大绥万年基业，现如今看看，一个当权的庶，还不是照样谋划天！

秾华忙谢绝了，“我说过要靠自己成的，不要你搭手。”

他被戳到痛，心狠狠一悸。长公主在等着看他的笑话么？一个被人在手里的人，竟还有这闲苦中作乐？他说：“皇后如何置，自有我的理，就不劳阿心了。我记得那孩叫从嘉吧？我三年前便命人左右保护，据说长得很好，阿不必担心。他今年五岁，明年当开蒙了，我还未见过这个外甥。若云观的事理即时，接从嘉太学后，阿与孙都的事便议一议罢。有人终成眷属么，我也乐得成全一对佳偶。”

昨天他匆匆走了，她自己想了好久，只是觉得满心凄凉，却没有理绪。她有她的难，不能和人细

阿茸摘了两朵，扔了又舍不得，便扯起了围腰，把花兜在里面，“圣人香珠儿，我桂花糖，各各的，互不相。”又问，“圣人了香珠送我一串么？”

她很小气，说不行。阿茸嘟着嘴问为什么，她说：“我答应了送给人家的，只怕花摘得少，还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