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电梯关门还有五秒。

今天遇不到又怎样呢？他还有明天，后天，大后天……只要生活在这里，耐心等待，将来的某一天，他总有机会再次遇见那个男人。

趋近于零。

这对刘姓老夫妇是F大的退休教授，教了三十年书，对校园深厚，特意把房买在了地铁10号线步行范围。再加上临近使馆区，治安优良，环境档，碧湾居的正常租金大概是每月八千，超颂然的承受能力四倍。

对，整整四倍。

缘分大概就是，正好在某个枯燥的午，从不拖欠房租的颂然接到了房东大爷的电话，说自家买卖了问题，房得收回去挂牌售了，不能再续租给他，麻烦他趁早找个地方落脚。

什么是缘分呢？

命运依然忘了眷顾他。

颂然拍开门钮，走电梯，转，目不转睛地盯着来时的玻璃门，默默着最后的祈祷。

如果有人现的话，哪怕只一缕碎发、一片衣角，只要他看到，就会毫不犹豫地拍开门键。

他还有五秒。

又正好在接到那个电话之前，颂然刚交完稿，心轻松，难得有了撒的冲动，就支着巴、嘟着嘴，在编辑小声抱怨了一句。

季阿姨有一个几十年的老闺蜜，姓刘。大半年以前，这位老闺蜜和丈夫在碧湾居购置了一套新居，刚打理完装修和家，住了还没几天，远在澳大利亚的女儿打来一通急电，说是早产生了个外孙女。夫妇俩匆匆买了机票飞往墨尔本，走得急，没时间给家里的布偶猫找寄养，又得半年后才回来，于是委托季阿姨给找个净又猫的年轻人租去，就当雇人为他俩照看猫咪。

在金钱横的S市，以颂然那份微薄的收，就只租得起八十年代建造的、被煤饼炉熏黑了的三十平米老房。

电梯门像之前的每一天那样就班地合拢，锃亮的四面钢墙纹丝合，是两排嵌磨砂照明灯，随着楼层数字不断跃，电梯的气氛变得仄压抑。颂然背靠墙面，长长地呼了一气。

重是，租金只收两千一月。

颂然是个相当乐观的人，作为一名儿童画师，他的生活充满了纯真有趣的童话，时间久了，他也保持着一种大男孩的心态。孩们相信圣诞老人和月兔桂树，而他相信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就算徒劳无获的等待已经持续了四十多天，他依然相信：缘分是存在的。

没关系。

颂然之前租的一居室是上世纪产，漏漏风，采光极差。当年规划的时候没怎么走心，转角两的大门紧挨着，防盗门经常卡成难难的僵持局面。隔吵架一摔门，“哐哐”直往颂然家门板上撞。

这把钥匙，能打开碧湾居五栋8012A的大门。

可是没有。

他告诉自己。

也正好是在一小时前，季阿姨的拎包里多了一把新钥匙。

又正好在他开的同时，旁边搜索打折裙的季阿姨读到了淘宝页面最后一行，了翻页。屏幕落空白，给了耳朵一秒钟的空闲，恰好捕捉到了那句抱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