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笨笨的倒好。”

        事后吃饭时，大家都知他跟吕芳见了皇上，便都围着问他，皇上长什么样。黄锦魂不守舍地想了半晌，挠了挠说：“我忘了。”

        陈洪嗤笑，“我就说你是个不争气的。你是不是见了皇上，魂都丢了？就你这样，还想司礼监？”

        黄锦争辩：“我从来没说我想司礼监！”他顿了顿，又向大家说：“但皇上很好。没有他们说的那样吓人。”

        “你才多大，你知个什么？皇上的厉害不在吓唬一个小太监。”杨金拿筷了一黄锦：“真是个傻小。吃饭吧。”

        那时候黄锦并不能常常见到皇帝，他总要努力记住那个人的样。那时候时间过得那样慢，他总要数着日去算。后来又过得那样快，原来二十余年一眨就这样过去了。

        他早将自己的全生命和全真心都献给那个人。他牢记吕芳的训导：他的生命是因为那个人才有了意义。他会兑现承诺，继续守着他，永远守着他。

        黄锦自请去为先帝守陵，新帝没有不准的理。司礼监因此添了新人，是一直在李妃和世边的冯保。

        他收拾东西离开时，孟公公他们都来围着黄锦说话。黄锦了门便瞅见陈洪站在屋檐，他的兜帽上已没了雪，却不知是在门站了多久。陈洪只是揣着手望着雪说：“雪的忒大，你脚不好，等等也成。”

        黄锦嗯了一声，站在廊等他说话。

        陈洪问：“你真要走？”

        黄锦反问：“为什么不走？”

        “先帝已龙驭归天，一切都作了古。”陈洪说话时目光并不看向黄锦，只是伸手逗笼里的鸟：“我可以当昔日没有听你说过那样的话。”

        笼里的鹦鹉学着陈洪说话，“留！留！”

        黄锦佯作要改变心意：“那敢好，我这就去找万岁爷说去。你才换值回来，万岁爷此刻在哪里？”

        陈洪愕然，脸变了变。但很快他明白过来是黄锦在骗他，因而不屑：“你走就走去。省的一天到晚拖着脚在前晃，念念叨叨的，烦死人了。”

        黄锦跟他认识二十余年了，自然知陈洪嘴毒，因此也不与他计较，反而提：“你昔日那样待冯保，如今他得了意，你不怕他报复你？”

        陈洪冷笑：“只怕他现在还没有这个胆。”

        “这么多年了……咱们这一群人里属你陈公公最会计较。我是笨人，我不该多嘴。”黄锦：“你还记得吕公公领咱们时说的话不？”

        “三思那套？”陈洪幽幽：“他这一套不知跟多少人说过了。”

        “是。那你三思了吗？”黄锦破。

        陈洪愣住，沉默片刻后反问黄锦：“这么说起来，这是你三思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