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郞可是已经有打算了？”

最后几个字说得森然，连风烟波都不由一凛，只觉他周泛着煞气，招惹不得。

阎煌“嗯”了一声，再开，那森然的语调登时松弛开了，“得等一等微微，给她时间熟悉。”

獙老一脸受用，“说来听听。”

“我是孤陋寡闻，不如您老活得久、见得多。”风烟波顺势问，“那我倒有两桩事想向您请教。”

风烟波藏起，又问：“不都说当年之战，为封印神，龙凤双神以相殉，龙神化为嬛海，凤神化作琅山，既如此，双神就再不可能重生了吧？”

“正是。”獙老难得如此正经，甚至双手相拱以示敬畏，“只不过神隐已久……丫，你问这些什么？”

尽跟了阎煌多年，她也确实时常与他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但归究底，她是怕阎煌的。事实上，但凡见过这位尊在西荒大开杀戒模样的人，没有不怕他的。

风烟波，“没了？”

“当然有，”獙老语气突然郑重，“还有远古诸神……我说的可不是如今九重天上那些个新官上任的。”

獙老自檐上跃，正落在她侧，将手抄在袖笼里，哼：“我族素来夜行，小丫片你懂什么？”

“神之所以为神，就因为他们应天地造化而生。”獙老缓缓，“天地造化又怎是我等能看得分明呢？该回来的时候，他们自然会归来的，老夫……也已经等候千年了。”

“你怎知我不懂，说来听听。”他一撩衣袍，在长廊边坐了，“当初在琅山，小君君最拉着我唠嗑，一说就是一宿，说得老夫困得都分不开，她还兴致盎然。”

“你还不是大半夜瞎逛。”

他说完，许久未听风烟波再开，侧目看她，才发现她眉间拢着愁绪，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上古圣兽跻于天地，应天运而生，无生死、不轮回，自然不在六之中。

“大半夜的不睡觉，在人家寝殿门晃来晃去什么？”少年的声音自传来。

熟悉他，也熟悉这个王。

“小小年纪，哪里来这么多事可忧心！”

风烟波轻笑，“凡人一生百多年，在你看来不过白驹过隙，于我们而言的千钧重担的，于你不过弹指可为——你自是不懂我的愁。”

风烟波想象着那副画面

“……你说龙凤双神？”

听起来是奉承，可獙老却觉得听着一也不舒坦。

风烟波一抬，就看见獙老蹲在屋檐上，正探来张望，一张完全看不年纪的脸映着月，底有光，侧被月光勾一白边，宛如自带的光辉。

獙老一拍脯，“老夫便是。”

“其一，这世上不在六的生灵有哪些？”

遥想当年她刚从景都离开，陷歹人之手被阎煌救回来的时候，何曾想过有朝一日会亲目睹那个少年一而再、再而三地登临至尊之位？她不过是念对方曾施以援手，又看中他一修为天无双，能帮她从污泥之中爬上来，有能力成为澜恭的耳目罢了……谁曾想，竟就成了阎煌的左臂右膀，却丢了澜恭的消息。

真是……世事难料。

待阎煌返回寝殿，风烟波还站在檐廊之，许久未曾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