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打来。”严争鸣吩咐，他也不回地抱着程潜的尸往荒岛中间走去，中，“让他净净的……然后我们想办法条船。”

一跃，了浩浩海中，再没冒来。

这一系列的事，程潜却不知了，他所有的官都在变得迟钝，全集中到了疼痛上，一双冰凉的手伸过来，将他整个人托了起来，那人的手指哆哆嗦嗦地抚过他的脸。

他踉踉跄跄地抱着程潜站起来，温声：“好，回家，师兄带你回扶摇山，咱们走。”

严争鸣怔了半晌，了一个似悲似喜的笑容。

李筠连带爬地追上来：“师兄！师兄！你放他吧，小潜不在了！”

李筠蓦地浑发冷，就在来时路上，他们还在自欺欺人说雪青的傀儡符只是丢了，人没事，严家当然更不可能有问题，而现在，他的掌门师兄好像已经毫无保留地接受了这世上一切可能加诸于他的噩耗。

“我……”程潜发一声蚊似的呓语。

说来也奇怪，这一刻，程潜连满地的血腥味都闻不到了，却奇异地嗅到了那兰花香。

严争鸣低，缓缓地将耳朵靠近他的嘴唇：“嗯？”

严争鸣脚步微顿，转静静地看着他，一滴泪也没有掉，李筠的心一时间提到了嗓，唯恐他来一句“铜钱睡着了，别吵”。

这是大师兄每次给他上药的时候袖传来的味，是他每次赖在师兄房里，锦被上隐约溢的味，每次萦绕在边，他仿佛都在昏昏睡。

同时，他突然不着边际地想：“真是疼，死已经这样疼，生的时候也是一样么？”

“……想回……家……”

终于，程潜的骤然失去支撑，无力地落在了严争鸣的肩膀上。

这一死一失踪，要是再来个疯的，李筠简直已经不知怎么办了。他后退了半步，颤声：“大师兄，你可别吓唬我。”

后来他想起来，生的时候好像是有他的亲娘替他疼了。

程潜的意识开始模糊，他那方才死也要拖周涵正垫背的那清明转瞬即逝，一时间糊涂得几乎忘了自己在何方。

突然之间，程潜对父母、对所有人的怨愤就都烟消云散了，连他短短一生中的颠沛离与寄人篱，也都化在了那阵幽然暗生的兰花香里。

赭石默默地将坑放，手脚麻利地找来，又搭手帮严争鸣将程潜放来，洗净了少年一血污。完这一切，严争鸣却还是觉得程潜这衣冠不整得有委屈，于

“我知。”严争鸣垂睛，自言自语地低声，“我没疯，你让小师妹别哭了。”

李筠听了反而更慌，因为大师兄这疯得好像还有不同寻常。

严争鸣充耳不闻，李筠一把拽住他的胳膊：“师兄！”

李筠呆呆地问：“坐船去哪里？”

程潜好像是笑了一，逐渐开始没力气说话，于是缄默了来。

既称尘缘，便似喧嚣，来而复往，不可追矣。

严争鸣：“先回严家看看，不过我估计严家已经不在了，我家虽然富甲一方，终究也不过满门凡人，除掉他们，和掀一个蝼蚁窝没什么分别……我就是亲看一看，没了，也就不惦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