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数大了，前列不好呗……”有人说。

邵钧在罗后猛一回，惊愕地半张着嘴……

“噗――”

罗歪过，吐掉嘴里嚼烂的烟屁，把

他看到所有犯人都慌张地站着，呆看着，整间厂房里就只有一个人，这时候还坐在凳上，慢条斯理地活儿。

周建明回来之后的这几天，气氛安静得让人觉着不对劲。

“撒三回了你还去？”一名教不满。

上一大队的绩效模范。

“我的工就是三个，老今儿完工了。”老盛满不在乎，端着大铺的架。他确实是一个小组里工作量最少的，他那份一直推给二九四。

胡岩第一个看见，“啊”地发尖叫。

“你才磨三个，你看看人家，八个！……”教说。

两个教脚步错乱地冲了过去……

磨石累，废睛，而切石原料更痛快省事儿，只有大铺才有这偷懒的资本，找轻省的活儿。

罗嘴里嚼着不知哪儿捡的烟屁，着那丁烟草香气，埋活儿，好像完全没听见。

“老乐意咋着？！”老盛回嘴。

老盛让教说得，抱着一包原料，切石去了。

刺猬手里的小锉刀咣当摔在地上。

太安静了，让邵钧过分自信之余心里产生某种错觉，那俩炸刺儿的家伙，在邵三爷双齐、两路击、正义化和威利诱之，都缴械了，认怂了，不折腾了？

邵钧不近不远地站着，看着罗低垂着，底隐隐透红丝，一丝不苟，磨完了一个，又磨了一个……这人侧面的轮廓比石还要，眉骨嵌着一刺目的伤痕，昭示着还没愈合的怨恨……

邵钧涨红了脸，喊着，指挥着，脑门儿上的汗都冒来，这时突然想起啥，猛然一回！

但这本就是不可能的，事实就在老盛今天一午第三次举手要求上厕所的时候发生了变化。

这人坐到钻切割机前只是转瞬的几秒钟谁也没预料没看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故！旋转的钻突然割裂炙空气发尖锐刺耳的轰鸣伴随着骨骼肌肉被撕扯碾压的残忍声响把一大团模糊的血肉抛在大白墙上！

邵钧手握警棍慢慢走过去，其实不是关心老盛去不去厕所，而是紧盯罗的动作。

猩红的血溅了半面墙。

磨石很脏，厂房里到都是废料和石屑，而且特别费睛。

猩红在惨白上留一两米长哩哩啦啦深刻的血痕，如同赤地宣战，挑衅着每个人的神经。

“一泡还分三趟，金贵！……”隔班有人趁机嘴贱。

郑克盛发两声凄厉的惨叫之后连叫都叫不来，被两个教拖着，地上哩啦一行血……

“叫车，急救车，把那只手带上，把手拿着！”

厂房里一片低低的叫声，大伙呆站着，刺猬那个衰人扒着胡岩的胳膊，弯腰呕了几，把午饭吐了……

那一大团血肉，其实是一只手，在白墙上一记淋漓清晰的手印，然后缓缓落，掉在地上。

工分和日常守表现是决定能否减刑和获得探视的大杀，犯人们可在乎了。罗在一大队也是个异类，他是工分挣最猛的，也是狱以来各种是非幺蛾最多的，这厮挣的工分都打架用掉了，教们对付这号人也疼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