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回元翁，闻二字，取自孔圣人的朝闻，夕死可矣，却与家无一丝关系。”申时行不亢不卑。“这闻台，三日一讲，五日一辩，天有识之士皆可登台讲学，意在弘扬士林学风，如战国时齐国的稷学，广纳百家学问。”

至裕王府的事件中，当了替罪羊，诏狱遭了一趟罪，当时朱翊钧不过四岁，也正是因为他随裕王向嘉靖帝陈，才令赵肃免于后面更大的灾祸。

嘉靖帝迷信神仙方术，幸士，朝野上对此十分不以为然，却敢怒不敢言，自他崩后，京城外的坛观就被继任的隆庆帝扫一空，张居正此言，明显有些来意不善。

张居正面又沉了几分。

二人在街市中并肩缓行，只听得朱翊钧：“当时我年纪尚幼，无法及时救你，现在想来，仍憾恨不已。”

这是古乐府的诗句，乍听起来有些不合时宜，但朱翊钧一愣之后，却扬起嘴角，轻轻接：“愿为双鸿鹄，奋翅起飞。”

申时行是赵肃的人，这奏疏后面，自然少不了赵肃的推动。

文渊阁，全员到齐，皇帝位于首座，左右则是阁臣。

“闻、、台？”待申时行奏毕，张居正玩味着这三个字，眸沉沉，却看也不看他，神锐利径直盯着赵肃。“这听上去，怎么有像嘉靖年间风行皇城的坛？”

魏学曾心直快，闻言随即反驳：“齐国灭亡，源于君不贤臣不察，与稷学何？要知百家竞，秦国用了法家，所以一统天，汉朝初年用了家，所以休养生息，轻徭薄赋，这一切都在于陛和朝廷的决策，何必怪罪在区区一个稷学上？”

万历五年的元宵刚过，礼侍郎，在阁行走的申时行便上疏请开闻台。

此时此刻，屋里看似一片平静，却是暗汹涌，硝烟弥漫，赵肃知自己跟张居正之间的政见分歧与日俱增，难免终究要走上老师拱的旧路，与他争个。

赵肃没想到这件发生在朱翊钧幼年的事，事隔十几载之后，他竟然还记得，并且提起，一时有些唏嘘：“不关陛的事，当时谁能料到，再说臣也没事。”

赵肃一怔，不明白他这是唱的哪一。“回陛，早已痊愈。”

张四维：“齐国有稷学，号称一时之雄，最后统一六国的却不是它，可见百家争鸣，徒增乱耳。”

锲而不舍，滴尚且石穿，金石尚且可镂，更何况赵肃非金非石。

吕调阳：“

朱翊钧：“阁阁臣之间有些事，朕不好直接手，一手，反倒是给你添麻烦，张居正独，你们迟早会起冲突，但是以他如今的地位，你要与他分庭抗礼，单凭你和申时行他们几个，是不够的。”

他低低叹了气。“不惜歌者苦，但伤知音稀。”

赵肃脚步一顿。

担任主考官，有门生，自然力量就更大。这个人，是在给他铺好后路？

帝王心术，无非维持臣势力平衡，才好从中控，但像朱翊钧这般明明白白，全心全意维护一个人的，古往今来，不能说没有，却极其难得可贵，少之又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