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端详着他，苍白的脸上带了个冷淡得近乎嘲讽的笑意。合了双目静静息一阵，才又继续缓声：“听说你是个聪慧的孩……你可知，本为什么叫你过来？”

不论如何，至少——那个最真实的自己，也总归不该是个什么恶人才是。

胤禛也被他这明目张胆的耍赖行径引得了些笑意，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又不放心地低声嘱咐着：“那我这就去找皇阿玛，你一定要小心些——势不对立刻脱为上，千万不可逞……”

“还真是……眉清目秀，温清朗，生得叫人看了便觉喜……”

“那我也得去。要是就这么去告状，我倒是没事儿了，可你怎么办？”

胤禛不知面前这个弟弟究竟发生了什么，却隐隐觉得他上仿佛有什么罩着的东西被一打碎了似的，整个人显得愈发生动真实，叫他的里也不由浸过柔和的：“那——”

站在景仁的外，胤祺才终于后知后觉的回想起当年的那些个事儿来——那时候他才刚到了这个陌生的朝代，边的一切都像是一场梦似的分不清真假，混混沌沌地三番两次险些伤了命，现在看来还真是实在有些个不值当。

“把屏风撤了吧……也叫本好好的看看这一位万岁爷的松昆罗——究竟是生了双翅膀，还是长了四个睛。”

胤禛微蹙了眉思索了一阵，才迟疑着：“可是……万一赶不及呢？”

胤祺笑着把他推走，自个儿在原地望着那回了几次才快步离开的背影，怔怔地站了一会儿，忽然就了个极温的清淡笑意。

里传来难掩虚弱却冷淡依旧的声音。胤祺规规矩矩地双膝跪倒，就见两个女依言撤了屏风。贵妃正靠在里的香榻上，面苍白双目涣散，上的血光竟是刺得他双目微痛，心中也不由得跟着一沉——想来这一位贵妃娘娘的命，也差不多就到了这儿了。

“你先走啊，我慢儿去不就成了？”胤祺有成竹地笑了笑，却是理直气壮地应声：“到时候就说先生拖堂，我课的晚了，还能真找先生问去？”

胤祺恭恭敬敬地应了一声，心中倒没什么恨意，只是不由得生些隐隐的悲哀——任何人都无法面对着一个将死之人无动于衷，生命的逝，死亡的来临，在这些自然规律面前，一个人能拥有的力量实在太过渺小，渺小得几乎微不足。

里没有他想象中太医匆忙走动的景象，反倒冷清得吓人。胤祺被一个女引着往里的寝走过去，里隔着一扇屏风，隐约能看到后是个躺着的人影。虽然影影绰绰得看不清楚，却也不难猜得——里躺着的这一位，只怕正是那患重病的贵妃佟佳氏了。

“训诫。”

胤祺却是忽然笑打断了他的话，抬手轻轻扶住了胤禛的肩，语气又显平日的温和笃定来：“咱们得定个主意——我先去娘娘那儿。四哥，皇阿玛不能叫我找，得叫你去找。就说娘娘忽然叫我去了，至于皇阿玛怎么理，那就不关你的事儿了，再有什么事也怪不到你上去，听懂了吗？”

“好了好了我的四哥，我心里有数，你就放心吧。”

贵妃若有所思地重复了一声，却是忽然不屑地笑了笑，

——

“娘娘叫胤祺来，定然是有所训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