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这老话讲“病来如山倒，病去如丝”，可这种规律在小孩上却显然不怎么适用。生一场再大的病，只要熬了过来，见着就能恢复了活气儿。胤祺这一宿也没继续赖在他阿玛的龙床上过夜，而是回了寿康去找孝庄耍赖，一会儿控诉着皇阿玛居然给他找了个连面儿都没朝过的伴读，一会儿痛心疾首地表示皇阿玛居然还敢打他，直把老人家逗得前仰后合笑得不住睛，这才偷偷的松了气。

想康熙居然就这么势的了手来，后的事儿也跟着彻底地转了个弯儿，奔向了一个极为微妙的方向。

可是——他那位皇阿玛，又到底是想什么？

指尖意识轻轻敲打着膝盖，胤祺的双目微微眯起，唇边蓦地泛起一丝冷淡的笑意。他愿意一再的对着太退让，愿意惯着那个熊孩，可不是因为他跟太有什么分，而是看在康熙的面上。理解也好，贴也罢，他的这些心思都是冲着康熙的，可没有半儿愿意分到这个作死的太上。

现在这梁可算是彻底结大发了。本来他就已经够觉得大的了，偏偏康熙又像是生怕把他捧得不够似的，左一个伴读右一个师傅，居然还许了那种近乎儿戏的承诺……

天已暗淡了来，胤祺却也懒得叫人掌灯，靠在窗边沉思着这些日以来的变故，有一没一地抿着杯里的茶。直到这一杯茶都了肚，他才又翻了个茶杯来放在对面，将两个杯都蓄满了，冲着紧闭的房门扬声笑：“门外寒冷，先生都站了这么久了，不妨来坐坐吧。”

也不知纳兰的毒到底解了没有，这历史到底能不能改——至少现在孝庄看着还是十分康健的，只希望他的这些努力，可千万不要打漂了才是。

——

“回万岁爷的话，疯的连人都不认识了，成天介哭着喊着

避让太是本分，贴阿玛是分。可若是连康熙都了，他这块儿磨刀石，怎么也得跟那把刀好好地磨蹭两才成啊……

直到坐上了回去的轿，胤祺依然忍不住反复琢磨着今天这些实在太过古怪的事。他这儿刚受了伤，东的人就全被撤换了，任谁都会怀疑这事儿跟他有没有关系——更何况这件事的起源，也本就是他用来试探的那一句话。

想到这里，胤祺却忽然打了个激灵，底蓦地闪过一抹光。

先前的那些个努力，可绝不是一起无用功。懂事儿的孩永远是最容易被原谅的，这些天来，他已经在康熙心里种了个“通透纯粹、贴微”的印象，也了不浅的分。要知，这牌虽然是当不得底牌用，可要想锦上添花，却无疑再合适不过了。

他相信——只要他没作什么惊天动地十恶不赦的大死来，在太这把刀磨好或是磨废了之前，康熙都是愿意护着他的。

他这位皇阿玛，是想要用他——太的磨刀石吗？

至于太这把刀，要是愿意用他来打磨自，他奉陪到底却也无妨。可要是非得拿来不自量力地砍他，这万一把刀磕得卷刃崩碎，可就实在怪不得他了。

昭仁殿里，康熙正背负了双手站在窗前，静静听着梁九功的描述，中竟也带了少有的隐隐诧异：“这么说——那刘师傅就这么疯了？小五儿到底都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