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庄交代话儿的时候，苏麻喇姑一直在边上伺候着，自然也听了个全乎。此时见着胤祺难得心事重重的压抑模样，沉了一路，终于还是轻声开：“阿哥见了万岁爷，打算怎么？”

他心里当然是清楚的。孝庄里的康熙，是一国之君，是堂堂天，却更是她一手带大的孙儿，是那个曾在她怀里撒耍赖的纯稚孩童。在任何一个长辈里，自己的孩都永远是好的，或许

胤祺捂着脑袋像模像样地叫起了撞天屈，直引得孝庄笑弯了腰，又细细地嘱咐了两句切不可再着凉受寒，这才招呼了来喜来伺候他穿衣服，由苏麻喇姑扶着缓缓了屋。胤祺裹着裘，长久地望着那两个消失在门外的背影，脸上的笑意渐渐淡去，竟忽然显了几分茫然与恍惚。

胤祺的急促地起伏了一阵，终于重新了个清澈温的笑意，里却已带了隐隐的光：“老祖宗放心，我不委屈――有老祖宗在，松昆罗一儿都不委屈。”

“成天介跟着哀家蹭饭，也不知你的例到底少了些什么！”孝庄被他引得笑声来，抬手轻打了他的脑袋一，“盒都备好了，过会儿叫苏麻领着你给皇上送饭去。这晚饭你就去蹭你皇阿玛的罢，哀家可不你了。”

冬日的天短，胤祺被苏麻喇姑抱上轿的时候，见着日就已西沉了。

孝庄深深地望了他一阵，里终于带了释然的笑意，轻刮了他的鼻尖笑：“今儿说的实在太多了些……不说了，肚饿不饿？”

对他而言，这只不过是一场真的过了了的大戏罢了。他在演戏的时候，自然会全投，有时候也会因为戏而引得绪波动，可这本就是一个优秀的演员必须备的素质――而一个足够好的演员所必备的另一个素质，就是该戏的时候必须能果断的来，不能长久的沉浸在剧的悲离合里，影响了真正的生活。

这一大戏，仿佛就已是他仅剩的全了。

“老祖宗老了，不知能护着你到什么时候。”孝庄微笑地望着他，轻轻了他的脑袋，又叹息一般地低喃：“若你不是这样懂事，反倒不会叫人这么牵挂肚地惦念着……松昆罗，就算是为了老祖宗，也别叫自个儿太受委屈了，知吗？”

直到来喜抱着衣服连叫了他几声，胤祺才总算回过神来，撇开裘慢慢往上套着衣服。他从来都不是刻意宽孝庄，而是真的不觉得委屈――毕竟原本就没有过任何期望，自然也不会生这种无用的绪来。他不恼，不难受，不憋屈，甚至不在乎，并不是因为他有多宽容大度，而是因为他从来就不曾真正的把自己当成过胤祺。

住了孝庄的手哑声唤：“老祖宗……”

“皇阿玛已是够烦心的了，儿的不能分忧也就罢了，又怎么能叫阿玛更心呢？”胤祺从沉思中抬，冲着言又止的苏麻喇姑轻轻一笑，“苏麻嬷嬷，老祖宗是真心为我好，我心里都清楚，可还是不能照老祖宗的话。”

可直到现在，他才忽然恍惚的意识到――他又哪里还剩什么真实的生活呢？

第15章梦蝶

“饿！”胤祺的目光忽的亮了起来，一脸兴奋地扯住孝庄的衣袖，摸着正起义的肚：“饿得都快昏了……老祖宗可是要再一顿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