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夜万籁俱寂，芙蓉帐一吻轻浅，柔绵绵。

皇后讪讪放杯盏，又怕南婉青呛声，二人争执起来不可收拾，着答话：“如此亦是妾治理后不严，请母后降罪。”

        如此紧要关，昭阳殿这小狐狸还缠着皇帝寻作乐，成太后愈发憎恶，只想宇文序当即离了这淫窟：“既是累的病，汤药也不用，须得安生休养才是。昭阳殿风不养人，另寻一旺气聚福的好地方……”

        “御医何在？”药碗见底，成太后分心神问询。

        展太医：“启禀太后娘娘，陛劳久虑，饮不节，以至肝阳虚证，且积忧伤肺，过思伤脾，气阴两虚，由此发了癔症。”

        “嗯？”南婉青半睡半醒，不知何时落男人怀抱，懒懒应一声。

        成太后细一思索亦觉有理，瞥了南婉青，额角倚在榻边，神游天外，万事不关心，成太后最不喜她这副懒散派。

        皇后一怔，旋即笑：“母后所言极是，只……陛如今尚在病中，外雪又大，轻易搬移散了气，风寒更添病症，还请母后三思。”

        如玉手腕隆起一圈紫红，淤血沉积，宇文序命人取来雪冷敷上药。一一冷，怀中人哼几声，醒了，瞧见是他，不理会，翻了个白又是睡。宇文序不必猜也知她心中有气，指不定梦里骂了千八百句，赶回去接着骂，抹匀药膏便搂着人睡了。

        成太后：“陛是犯了什么病？”

        南婉青偏了，苦着一张脸：“难闻得很……”

        自寒衣节冯喜三状告勋国公，宇文序接连半月伏案宣室殿，圣上宵衣旰，众人皆知山雨来，大厦将倾，朝堂免不了一番动。

        榻上人双目紧闭，两抹乌青，面无血，微微拧起的眉心尽显疲态。成太后心疼不已，叹一气，顾不得与南婉青针锋相对，先是试了试宇文序额上冷，未见有异，转手掖实被角，捧起早前放的汤药，仔仔细细喂了一碗。

        “不睡外边去。”

        成太后：“你们可仔细着，倘若侍奉不周，莫说是谁护着，哀家照样揭了她的。”

        秋末至初，南婉青手脚冰凉，此时尤为粘人，恨不得半个贴去宇文序上，今夜却屡屡挣开宇文序怀抱，去另一。宇文序只当她耍小，几次三番捉回来，还是闹。

        “青青。”

        “青青。”鸳枕乌发如瀑，宇文序勾起一缕缠绕指尖，不释手。

        沉璧捧来清粥小菜：“陛，可要用些吃？”

        他不曾梳洗，满药草沤罨的酸气。

        “青……”

        纤细手腕禁锢掌中，气血阻滞，半是雪白半是青紫。南婉青蜷缩榻，一张锦被裹得严严实实，小脸皱成一团，想来十分不适。病中手掌紧绷半日，酸痛非常，难以行动自如，不待筋骨松泛，抖着手，宇文序将人抱上床榻。

        成太后顾及皇后威仪，不好一而再再而三拂了颜面：“自不怪你。”语调和缓，携了皇后的手走近榻边。

        宇文序醒转已过三更，夜半时分，烛台垂红泪，灯火幽黄。沉璧守夜，守得榻上坐起的人，喜不自胜，正唤人侍奉，宇文序摇了摇。

        “哀家看来清宁就不错，位中，紫气东来，”太后转问，“皇后，你说是也不是？”

        宇文序无奈一叹，只好榻更衣，沐浴熏香，前前后后一通折腾，敲了四更的梆。始作俑者无知无觉，蒙大睡，好不惬意。

        “嗯……”

        “气什么？”宇文序将人压在，轻轻咬几。

        宇文序：“拿活血的药膏来。”

        昭阳殿人战战兢兢答了是。

        展太医观鼻，鼻观心，不敢多言。

        沉璧只得应声，将案放了，翻开药匣。

        “臣展崇金参见太后娘娘，”展太医上前行礼，“娘娘有何吩咐？”

        “……”

        “青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