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歌领命，一福将告退，南婉青又：“传令长庆殿，就说是我的话，将陛的被褥收拾了，搬去外间罢。”

        电光石火间，手里紧紧一勒缰绳，白前蹄扬起，踢上飞驰而来的木球，南婉青算准度，恰好踢去门。

门之外。

        “知了。”南婉青，“我先去换一衣衫，你且等等我。”

        红帐共枕四弥散的气息，教人自甘沉沦。他不放开手，越发紧了紧臂弯，柳腰贴上来，百依百顺，宇文序神稍有和缓。

        叮玲玲、叮玲玲……

        “愿赌服输，你也好好记着。”

        小丫一面磕，一面哭求“娘娘恕罪”，桐儿不忍心：“她也是不当心，小小一个人，端这样重的茶，想是上要得急，这才了差错，娘娘且饶她一回罢。”

        方帽在指间旋转，响得冷清。

        宝相花襟取绣帕，幽香朦胧，丝帕久置女怀中，犹带意，抵上男人汗湿的前额，南婉青抬手拭去宇文序额间汗珠。

        “胜负未定，你倒先急着赶我。”男人语调冷然，心有不悦。

        是宋阅。

        “娘娘，当心后！”桐儿双手拢在嘴边，放声大喊。长杆对撞勾连，南婉青夺球失利，手腕酸麻，月杖脱手打了几个转，不知飞去何。好在同队人半截住，又将球打了回来。

        宇文序收拢臂膀，将南婉青扣在怀里，心突突地，怒不可遏：“若是我慢了，你的命要是不要？”

        “娘娘，娘娘――”桐儿小麻雀般叽叽喳喳地跑来，左传转，右转转，仔细查看可有受伤。

        “青……”宇文序才念了半声，南婉青一把夺他手中球杖，奋力一击。

        领女诺诺应了是，岂敢辩驳，约莫是怕祸有殃及，忙不迭献殷勤：“正堂有大夫坐诊，想来也备有清凉消的药膏。娘娘容婢折罪，领着桐儿姑娘前去上药。”打球极易受伤，场外一向有医官随侍，以防不测。

        “不饶，给我打。”

        “你俩跟着桐儿，待会儿再来换衣裳。”南婉青抬手指了两个女，便了厢房。众人簇拥过去，端的端，拿衣衫的拿衣衫，南婉青挑了一铜镜前的矮凳，扯铃铛小帽，只等人伺候梳洗。

        怯生生的，话也绵几分，难得的乖巧可人，宇文序低低“嗯”一句。

        “拖去，狠狠地打。”南婉青冷声令。

        “婉儿……”

        南婉青两手缠上男后颈，在他怀中一顿乱蹭：“向之一定能接住我的。”宇文序看她如此，气也不是，骂也不是，阴沉沉的一张脸，薄唇紧抿，索不言语。

        “啊呀――”白四蹄乱蹬，南婉青歪了，看便要仰面从背摔，桐儿吓得魂飞魄散，叫破了嗓：“娘娘！”

        嘭――

        一长臂捞起腰肢，眨的工夫，宇文序紧紧将人搂怀中。

        “启禀陛、娘娘，”彭正兴前行礼，“人来报，晚膳已备好了。”

        南婉青笑：“愿赌服输，陛金玉言，总不是打算耍浑赖账罢？”

        早前来时南婉青与桐儿便是在西苑厢房更换的胡服，娥领人过去，半途跑来一个端茶的小丫，一壶茶全数泼去桐儿上，好在衣衫厚实，只了脖颈上一。

        宇文序抱着南婉青了，脸仍是黑得骇人。

        宇文序提杆击落，木球未几寸远，又闷挡了回来，红驹月杖举起，一杆去便能决胜负。

        “好！”南婉青拍手叫好，转吩咐，“赏。”

        并非惊，南婉青故意为之。

        他双手止不住发抖，纵鏖战的血只一霎便似寒川冰封，仿佛梦回卧龙湖畔，生怕一转便是天人永隔。

        锣鼓齐鸣，胜负已分。

        无人言语，亦无人影。透过雕花镂空的镜，满室陈设尽收底，侍奉的娥皆不知所踪。南婉青心疑惑，后知后觉站起来。

        众人都低了，鸦雀无声，大气不敢。

        场中局势急转直，宇文序全神贯注，攻势凌厉，手中球杖宛若寒芒闪烁的银枪，虎虎生威，还用了排兵布阵的法。南婉青虽有拆解之策，但于背颠簸多时，力渐渐不支，宇文序连两球，决胜之局也占尽上风。

        “承让。”她还笑得来。

        可她丢了球杆。

        如同无数前尘旧梦似有若无的月，他轻轻唤她，寥寥二字，苦咽十载秋的朝思暮想，无限惦念，无尽眷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