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我是！我是！”男童泪如泉涌，愤怒大喊：“我虽然没有读过书，但我也知——男汉大丈夫，绝不贪生怕死！你为夏人，却卖国求荣，帮着朔人来打我们！我不服你！我恨你！你杀了我吧，我是不会向你求饶的！”

她的影单薄如纸，声音却沉稳有力，直人心。

他哭着在妇人怀中挣扎，想要冲过来打她，妇人也痛哭涕，拼命抱着他。

男童激动：“你叫毘汐！肤和我们一样！你还说自己不是夏人？！”

她的声音分明不大，却震得每个人心尖都在颤抖。

秦秾华：“你不是。”

男童声嘶力竭，秦秾华依旧缓缓：“你不是。”

“你连人都不了，还想什么夏人？！”

“你们都不是。”

“若你们在这个大家里面黄肌瘦，人无安日，冤屈无诉说，希望无安放——若这大家里都有冻死、饿死、人相之人，而家主粮仓里却有吃不完的米粮肉脯正在悄悄腐烂，穿不完的绫罗绸缎正在褪变质——若这个大家让你们连人都不成，叫你们当犬彘——你真的是这个大家中的一员吗？！这个大家，真的当你是他们中的一员吗？！”

男童肤白皙，有胡人特征，五官轮廓却是标准的汉人模样，长街两旁多的是像他一般的混血，金雷十三州失陷四十余年，百姓已更迭数代，祖辈仍知自己是朔人，父辈也知夏人是侵略者，而这些孙辈呢？

妇人惊惧交加，立即捂向男童嘴巴，然而秦秾华已经听完了他的怒吼，开：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无人应声，女的大袖在风中簌簌作响。

男童哭喊：“至少大夏不会杀我爹爹！要不是你们，爹爹本不会和我们分开！你们杀了我爹爹，我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他是吗？”秦秾华看向一旁妇人。后者战战兢兢，不敢抬看她，颤声：“他的祖父是夏人……”

“我是！”

“你是夏人吗？”秦秾华反问。

“大夏庇佑过你们吗？夏皇庇佑过你们吗？你们的父母官，庇佑过你们吗？！”

“听见了吗？你的祖父才是夏人。”秦秾华：“你不是。”

护送秦秾华前往涿州刺史府的将领见势

两旁百姓纷纷恻隐和悲戚的神，涿州和瓜州不同，已经深金雷，紧邻大夏，越是紧邻大夏，胡化越是严重，涿州如此，檀州如此，还未收复的瀛洲等地皆是如此。

窸窸窣窣的私语声。

“你爹爹是守城的将士？”

她抬看着周遭面悲戚的众人，一字一顿：

“天地初开，光阴千载，世间先有了人，再有的家，无数个小家聚在一起，才诞生你我的大家！”

她骤然回眸，杀得男童措手不及。

在他们看来，真武军才是侵略者，大夏才是他们的归属。

“我爹爹只是一个手艺人！只是一个卖糖葫芦的手艺人！”男童挣脱他母亲的手，哭喊：“我恨你们！我爹爹上就要死了，都是你们害的！等我长大了，我一定会杀了你！我一定会杀了你！”

“我当然是！”

人群四，渐渐传来呜咽之声。

“只有庇佑过你们的国家，你们才是它的人民。”

“你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