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见秦秾华不说话，薄如蝉翼的刀尖不断拍着案上的商品：

“刺史是夏那边来的，只胡人老爷们的死活。”老板娘摇了摇：“两脚羊哪里算人……夏皇去年御驾亲征，带了一万细肉的姑娘和男童去，回来时，一个不剩。”

“杀了吗？”他平淡的语调像在说一日三餐。

“多谢老板娘提。我和夫君初来乍到，还有许多事不懂。”秦秾华将一角碎银轻轻放在碗边，：“老板娘可否再多说说肉铺的事？伊州治安竟然如此之差吗？”

她松开漏勺，勺木柄在漩涡里跟着转了整整一圈。

一堆人在旁观看，面各异，议论纷纷：

“这

少年跟了上来，：“你不想杀了他吗？”

“看看吧，夫人！这排骨，这肩肉……都是新鲜的！”

“敢袭击刺史，不要命了……”

秦秾华沉默许久，：“请问，肉铺怎么去？”

两人转过街角，来到昨夜问路的地方。

女童的五官和轮廓都是标准的汉人模样，紧闭的上沾着几缕鲜血。这颗人，和一颗，一颗猪，各用一个铁钩穿着，招牌似地挂在摊位最醒目的位置。

“杀了他，这条街上还会有新的肉铺开张，买不起猪肉肉的人还会蜂拥而来。”秦秾华低声：“……杀了他，又有什么用？”

凳上起，拿起又大又深的漏勺在里搅拌。

“遇上了会怎么样？”秦秾华问。

秦秾华忍不住了，她转过，无法克制双拳的颤抖。

老板娘睨了她一，：“我只知大老爷们喜漂亮女人，那些大门大，都以养紫睛的门人为荣，即便你没什么本事，只要你有一双紫睛。再长得秀气一些，就有许多大老爷愿意养你。”

“我背你？”

门的时候，秦秾华还看到昨晚的指路老人坐在屋檐打瞌睡，回来时，老人不见了，屋檐多了一滩还未涸的鲜血。

她面目僵地推开他伸来的手，独自往前走去，每走一步，都像踏在踩不着底的棉花上。

……

“夫人！买肉吗？”围着一件鲜血淋漓围兜的胡人男从砧板上起锋利的砍骨刀，甩两不知位的粉碎肉。他乐呵呵地冲秦秾华笑，态度亲切：“猪肉八十文一斤！肉四十，羊肉只要二十文！”

“……我自己能走。”

在他吆喝的时候，一名驼背的汉人男走了过来，扔一串铜板：“来一斤羊肉——肉还有吗？”

“有！够！”肉贩立即抛秦秾华，从肉块堆积的案上提一条——

一直沉默不言的少年此时揽住她。

站在沾着红白碎肉的砧板前，秦秾华浑冰凉地看着挂在铁钩上的女童颅。

秦秾华费力从涩的咙里挤声音：“……回客栈。”

她边搅边说：“这金雷十三州啊，活着三种人，一种是我这样的纯汉人，夜里要是门，第二日就会变成肉铺卖的两脚羊；一种是你们这样的胡汉混血，图个安稳日还是容易的……只要不遇上那些鼻深目的大老爷。”

老板娘看向一言不发的秦曜渊，：“我看你们衣着，也不像是大富大贵的人家。虽说你夫君是男，但凡事也要多个心……在金雷十三州，什么事都可能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