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的着陆。

        然后，在即将碰虚无的那一刻——

        “今天…谢谢。”

        “嗯？”

        有些困倦地仰起了脑袋，半步踏混沌的尼娅拉茫然地看着沙加尔，半睁着睛，却不知他话语所指。

        “我是说，让我…收留大祭司的事。”轻柔地抚着她的发，沙加尔在她的枕边轻语着，弯起了嘴角。

        “嗯。”笑了笑，纵然被睡意缠着，尼娅拉还是努力地抬起了手，摸了摸他的脸。

        “我…其实一直有在想。如果，我只是说如果，如果我不是那个特别的，不是撞破了晚宴的秘密，也没有力，我可能…会变成什么样。”

        温柔地注视着他，尼娅拉静静地听着他说的话，等待着他的文。

        “代城主只知大祭司从前对我过什么，可是却不知他的。他和我一样，年纪轻轻就被选神庙。外人看着风光无限，事实上经历的一切和我相比，只多不少。以侍人，趋炎附势。从前我厌恶他的谄媚，可是这么些年自己好好想过才知，他也只是想要活去。”

        “他…或许是我的某一种可能。”

        轻轻握住了沙加尔的手，尼娅拉觉到了他的颤抖。

        “我也是放弃底线过的，其实只要有一个开端，之后的一切就只会像无法停止坍塌的骨牌一样，不断陷。我的幸运是得以逃脱，得以找到你…可是看着他就像看着一面镜，一面写着无尽黑暗的镜，让我害怕。”

        “救他…也只是为了救我自己。要知，我或许…”

        “我知。”紧紧抱着沙加尔，尼娅拉摇了摇，顺着他那颤抖的脊背，轻声哄着，“我都知。可是你比他善良，也比他温柔，你…其实并不会…”

        “不是的。”沙加尔的声音只是越来越哽咽，他紧紧地将尼娅拉揽了他的怀中，不愿意放开手，“不是的。”

        “我曾经所信仰的教义，要能够成为司祭者，哪个不是天良善之人。代城主只见过我的温和与平静，我在煎熬的时候心里却还是无法抑制地对无辜的人送了诅咒。我怀疑和唾骂背叛了我信仰的一切，也借由别人的手，去报复过我认为可恨之人。”

        “持本心，真的好难啊。”

        “我想证明我是正确的，我所追随的，我所追随的理，我所在乎的…还有你教导我的，是正确的。就像受了伤的病人就应该医治而不是遗弃，无论是恶是善。”

        “只有这样，我才能够从无尽轮回的噩梦之中逃脱，我的心才能安定来。”

        “噩梦之中最可怕的不是他们一遍遍地折辱我，撕碎我，而是每一次的痛苦之后，那后面掩藏着的，引诱我向所谓的‘更为轻松的日’堕去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