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不是要哭？

        还是忍一忍吧。

        哎，他是多么想拉一拉小师妹的手呀。可周围这许多人，若自己贸然上前，难免显得轻浮了些。

        “好字好字，真是好字！”

，一个劲儿傻笑。

        “好一手行草啊，选的诗也好，好字好诗，果然神妙！”

        对呀，小师妹就是这么了不起。

        师雁行：“……”

        说到君六艺，其他的不敢说，但是唯独书法一，师雁行是真的敢在师门之中认魁首。

        顿了顿，又吓唬他，“如今就这样，日后分隔两地的时候还多着呢！”

        三个师兄伺候得妥妥当当，众人俱都笑了。

        啊，多妙呀，从今往后他们便是未婚夫妻啦！

        他们夸一句，柴擒虎的巴抬得就更一，简直比夸自己还兴。

        他们并不论英雄，又叫了师雁行上前，各自赠送表礼。见她眸正神清举止大方，俨然是个有主意，能镇得住大场面的好姑娘，便先起喜来。

        果然一气呵成，笔走龙蛇，端的气势雄浑，竟将那诗中描写的崇山峻岭巍峨之势表达得淋漓尽致。

        这小拉着新鲜炉的未婚妻的手嘟囔：“国监多远呀！”

        --

        柴擒虎如梦方醒，摸了摸后脑勺，也跟着笑起来。

        这副虽然不满双十年华，可她有半辈的经验和悟积累，又在四十岁时正式拜了书法大家先生，自此每日练字不断，数十年的功底不得假。

        多妙的字！

        后来他在京城，小师妹也在京城，便以为只要能日日相见便心满意足；

        早有柴擒虎巴巴儿从里间亲自捧了笔墨纸砚来，宋云鹭先往台面上铺一张羊大簪，田顷放好宣纸和镇纸，那边柴擒虎已替她磨好了墨。

        人的渴望真是可怕的东西！

        这首诗成诗尚早，彼时的裴远山年轻气盛，脾气比现在还要火爆，字里行间不难窥见他早年书生意气，颇有些挥斥方求的激。

        未婚妻，妻……

        可这样的忍耐，又是多么令人难熬。

        师雁行略一沉，选了裴远山诗集中的一首来写。

        一位大人因笑：“远山老弟远离京城这几年也没闲着呀！竟不知从哪里挖这颗沧海遗珠？”

        天呐，对啊，我竟然把这件事给忘了！

        炫耀就炫耀呗，您演技真差的。

        可就是这样，才叫她越发喜。

        以类聚，人以群分，与裴远山交好的两位大儒也非寻常之辈。

        几位新客见了，先是微征，继而大喜，再而赞不绝。

        两位好友及其夫人相视而笑，又看师雁行。

        师雁行睁睁看着柴擒虎脸上表变来变去，一时喜，一时忧，哪里还不知这家伙又开始胡思乱想了？不觉失笑。

        师雁行好气又好笑，“瞧你这息。”

        裴远山得意非常，只是笑，惹得众人最后纷纷笑骂起来，一时宾主尽。

        以前他在京城，小师妹在沥州，曾以为只要一月能收到一封书信便心满意足；

        它像风，像借助风势的火苗，只要一时光煎熬，便会呼呼疯长。

        况且柴擒虎不愿意。

        可如今啊，他们近在咫尺，竟迫不及待地想要拉一拉手啦！

        方才听裴远山说那等夸耀之语，众人本只信三分，想着大约是喜气上，有意让弟扬名，却不曾想这小姑娘的本事竟如此之，令他们几近自叹弗如。

        别的暂且不提，这份师门齐聚一心的谊倒是值得称颂。

        裴远山十分得意，矜持地捋着胡须：“你们只没看过她写的字，铁画银钩笔走龙蛇，颇有雄浑气概。”

        是呀，就是因为在意，所以才会如同吃多了盐找喝的人一样，永不知足。

        “难得这副可吞日月的气概，竟像是个豪杰了！”

        但这毕竟是国监，皆是圣贤大儒，往来都是明日官，突然多来一个陌生女，着实太扎了些。

        就这么一瞬间，柴擒虎脑海中忽然浮现《采葛》中的一句：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如今他虽然见到了佳人，可中间足足隔着好几步呢！看得见，碰不到，真是难受。

        师雁行也不怯场，当即笑：“先生既夸了海，我这弟的倒不好退缩，晓不得仗着年纪轻胡闹一番，还请诸位师长不要见怪。”

        原本照裴远山和夫人的意思，是脆让师雁行就住在他们家好了，大家彼此亲近，也有个照应。况且二人女都在外地上任，膝孤单，也确实想有个晚辈在边陪伴。

        师雁行：“……”

        师雁行被他的傻样逗乐了，噗呲一声笑来。

        原本她只是随一说，提醒对方注意既定的事实，没想到柴擒虎一听就好像被惊着了似的，当场僵在原地，整个人都不大好了。

        患得患失，得寸尺。

        我就不能每日见，嘿嘿，见未婚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