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气得都快断了，对着外人又不好骂，心里却将力求一家连带张阁老都拖来咒了个遍。

        老板正哆哆嗦嗦掏保心丹吃，闻言也是唏嘘，又对师雁行拱手，“罢了，是我倒霉，也是我理亏……”

张了张嘴，憋了半日，到底是拱拱手，沮丧：“对不住了，师老板，那酒楼怕是租不成啦！”

        师雁行和牙对视一，异同声：“这不合适吧？”

        过了一会儿，老板又撑着坐起来，对师雁行：“师老板仗义，我也不好那缩鸟，这么着，我名虽没有合适的酒楼，可我那堂兄倒还有两家。月前我们一吃酒时，也曾无意中听说买卖不好，少不得要脱手易主，如今就替你去问问。”

        牙原本怕她闹，听了这话，也是钦佩，便对老板：“难得师老板这样深明大义，老兄，你产业甚多，人脉也广，没理叫师老板跑空，少不得劳烦再筛选一二，挑个合适的去，来日大家都念你的。”

        李秋本不是什么好货，奈何小张大人屋及乌，又架不住李夫人枕风，几乎对这个妻弟予取予求。

        乐观看，多个朋友多条路，竟是因祸得福。

        师雁行摆摆手，一扎车里，闭目缓了会儿才啼笑皆非：“回去再说。”

        不过好在她手早，准备时间很充分，倒不急。

        又在某个小地方给李秋了个小官儿，可李秋吃不了那个苦，没两年就辞了，京投奔而来。

        若签了文书，交了租金才被李秋看上，那才叫真真儿的一个血本无归！

        众人瞧不上李秋，私也对小张大人的所作所为颇有怨言，奈何张阁老如今占着次辅的位，在朝中可谓一人之万人之上，又只有小张大人这么一个嫡。

        话说到这份儿上，也算掏心窝了。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怎么能临时改风向？！

        这该死的李秋！

        老板一张胖脸涨成猪肝，一咬牙，索实话实说。

        师雁行目送他远去，又与牙说了几句，也心复杂地来。

        去收拾烂摊！

        外面胡三娘正等着，见况不对，低声问：“掌柜的？”

        你什么阁老不阁老的，与我这个平百姓有何系？

        他送了来，因老板不在，又安师雁行，“好事多磨，差临门一脚，也不算坏事。”

        可你若买卖，那就与我有关！

        当初小张大人曾想让李秋考科举，但凡有个功名，日后也好安排。

        事已至此，谁也无可奈何，师雁行心里窝火，却也不得不说：“这也是没法的事……”

        不看僧面看佛面，好歹要估计张阁老的颜面，这才睁只闭只。

        李衙？

        哈！

        这叫什么事儿嘛！

        三人相顾无言，整齐地发一声闷叹。

        “才刚的人来报，李衙看中了我那酒楼，您说这……嗨！”

        事后姿态摆得也好看，老板又仗义，这么一闹，很有难兄难弟的意思，大家的关系骤然亲近许多。

        衙么，是如今世人对官弟们，尤其是阁成员们的孙的尊称，可传至今，渐渐贬大于褒。

        奈何朽木不可雕，李秋是个一看书本就疼的夯货，只得作罢。

        类似的事，牙也曾遭遇过，只没有这么赶巧的。

        不过……阁诸位大人之中，有姓李的吗？

        门前，老板又攥着门框回看了。

        --

        师雁行正疑惑间，那牙却像想起什么来似的，也跟着叹了气，微微凑近了低声解释说：“张阁老的儿在，他儿媳妇姓李，据说十分丽温柔，小张大人若至宝，那李衙便是妻弟李秋。”

        牙怕得罪了主顾，也心疼那佣金是煮熟的鸭到手飞了，此时十分尽心尽力，不必师雁行开便主动提醒说：“要城的！”

        老板摇摇晃晃站起来，闻言摆摆手，“我晓得！”

        与老板而言，这可真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也不知听谁了几声风，李秋一时上，非要在京城家酒楼买卖，看来看去，就选中了老板的。

        小张大人大约也听到些风言风语，知这个妻弟烂泥扶不上墙，前些年就胡乱了些差事打发去江南采买，谁承想，推得了一时推不了一世，今年竟又回来了！

        真是好的不灵坏的灵！

        吃了药，他独自靠在大圈椅里窝了半日，因胖胖的一团，偏脸发青，瞧着倒是有些可怜。

        说着，有气无力朝他和师雁行拱了拱手，“两位见谅，我先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