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如此贫穷，又如此狼狈，可却拥有宝贵的，足以踏平所有苦难阴霾的勇敢和。

“要不是我们的女儿都成亲生了，也叫她们去！”

若谭煜真的肯遵守婚约，那么两个月后他们就要成亲了，成亲之后，对方会允许她去上女学吗？

“娘？”康萍萍有些惊讶，又觉得听到这话不算意外，不由迟疑，“可，可我都十八了，能成吗？而且可能只有两个月……”

康萍萍也是心微沉，“我，我可能只有两个月的时间……”

洗衣裳的活儿又脏又累，来这个的要么是鳏寡孤独，要么有不得了的难，这些女人们看着康萍萍的神就好像在看女儿，又或者，是看曾经错失机会的年轻的自己。

“萍萍，”康娘忽然转过来，在黑暗中注视着女儿，“你明天就去女学，哪怕跪求人，也留那个旁听。”

“娘知你是个聪明孩！”康娘死死抓着她的手，一双眍的睛仿佛能从黑暗中光来，微微颤抖的声音听上去冷静得可怕，“几年前，你只是去替你爹送饭，就顺认了几个字回来，若专门去学，绝对比不任何人差！”

若她这个当娘的能有儿本事，何至于二十多年来都要看一个男人的脸，连像样的嫁妆都不能给女儿准备！

这天晚上，康氏母女分明无比疲倦，可脑却空前清明，都在大通铺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其余几个女人也七嘴八：

“你不去试试咋知不行呢！”兰花扯着大嗓门，“我男人跟个娘们儿跑了，剩我和闺女相依为命，街上求人施舍冷饭的日都有呢，我都不怕她不成，你怕什么！”

“就算别的不成，你先去个门，以后自己琢磨也有条路顺着不是？”

她觉得，这辈的最明智的决定就是来府城看病，叫她在无意中窥见一条与以前空乏味的人

“是啊，年轻人就该有闯劲儿，磨磨唧唧啥都不成！”

当初别人的女儿去了女学，然后主动告诉了她；如今，她的女儿也在女学，所以也会选择将第一手消息告诉有需要的人。

那年纪最大的女人看上去差不多有五十多岁了，忽然叹了气，语重心长：“度夫人可不是一般人，光长远着呐！闺女，艺多不压，多学儿总没坏，你现在还没嫁人吧？趁年轻，趁还没生孩，想什么就赶紧去！不然一生孩，这骨也垮了，脑也不中用了，又要照顾孩，再后悔也晚啦！”

想也够呛，那谭家车行在清江镇，可女学却在府城呢，本不能日日往返，可若住校……哪儿有刚成亲便分隔两地的理？

虽然只是萍相逢，但此时此刻，她们却神奇地产生共鸣，并衷心的希望类似的人生惨剧再少一幕。

康娘活了半辈，远比女儿更知一技之长的好，早已先一步发问：“那，那如果我女儿这会儿去什么旁听的，这些也都让学？她十八岁了，也不知还能不能成。”

除了兰花和纳鞋底的女人之外，这些人的年纪大都在四十五岁开外，纵使有女儿也当娘了，早就错过机会。

萍萍听得一颗心砰砰直，忍不住开始幻想，如果自己也能去女学的话，现在是不是……

她活了这么大，一天学都没上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