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卿拚命恢复常态，朝那人远远地伸纤手，面无表：“还人东西来。”

可卿连转首也懒，：“你先睡去吧，等我想睡时再唤你。”瑞珠瞧瞧她，也悄悄地叹息了一，转退。

那鬼面白衫人悠然闻闻手上的那条紫花汗巾，笑语：“娘且过来，这么远叫我怎么还给你？”

可卿慵慵懒懒地半卧榻上，睛空空地望着窗外那轮明月，无声无息良久，不由轻轻的叹了一声。

可卿又躺了半响，微觉一缕凉风从窗外，熏得人都醉了，心中却愈觉难过，忽从榻上爬起，披了件绿撒柳裳，走到外屋，见大小丫鬟皆已睡，便悄自提了只灯笼，步院。

可卿生怕惊醒睡在外屋的丫鬟，只是默默地奋力挣扎，但那鬼面人如猫擒鼠儿，毫不费劲便制住了她，在她耳心轻笑：“这回不把你郎君当王爷，才叫人喜呢！”

可卿自那日从北静王府回来，便对贾蓉不理不睬。贾蓉也自觉无趣，不敢来碰她，几乎夜夜去外边花天酒地，常至次日近午方归，夫妻俩话语已是日渐稀少。

瑞珠从外屋来，皱眉：“都多晚了，还不睡么，爷今晚恐怕又是不回来了，我这就去打汤来侍候睡吧？”

秦可卿见那鬼面人缓缓行近，心儿不禁“砰砰”乱，呼也不由自主地急促起来，低叫：“你别过来。”见那鬼面人仿若充耳不闻，已行至一步之遥，心中一慌，再不能泰然自若，忽反撩帘逃，谁知那鬼面人竟似已料到她的行动，反应奇快，一展形，轻轻松松便把她揽怀。

那张鬼脸上的一对睛竟灿若星辰，瞧着可卿，漾一般的温柔甜蜜。

第二十四回走观花

可卿不禁又幽幽地叹息一声，斜倚着秋千，心儿酥酥悲悲，泫然低泣：“浪蝶儿既无，何故悄来戏家花？一朝采得珍稀酿，绻恋过后了无痕。”恨恨间，忽而想起那日在“天香楼”上，那人曾对她过的字句：“妩媚一临满园，秋千架上销魂，花间为吾褪小衣，蝶儿何幸戏卿卿？”顿时一阵如痴如醉，细细咀嚼着那每句每字，心间那恨意便又如雪化泥般消逝无踪了。

可卿在秋千旁痴倚了许久，衣裳渐被夜打湿，已是一片冰凉，再幽幽地长叹了一声，方提起灯笼凄怅而归。

那鬼面人从椅上立起，慢慢朝可卿走来，笑：“怎敢有劳娘，还是让我自已送上前吧！”

返至外屋，可卿熄了灯笼，撩起撒花帘，方去，猛然瞧见里屋无声无息地坐着一个白衫人，正垂首把玩一条紫花汗巾，不禁发一声低低的惊呼。

未知如何，可卿却不敢走过去，容掠过一抹动人的红云，仍立在门，嚅嗫：“你放在几上，人家自会去拿。”

那白衫人擡起来，竟是一张蓝带绿的可怖鬼脸。可卿躯一震，却反而再无丝毫害怕，怀芳心刹那间不可遏制地剧起来，仿若虚脱，几站立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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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迷糊迤逦，不知不觉已到了院后的园，瞧见那只令她魂牵梦萦的秋千，仍静静地悬挂于花木之间，周围梅影峦叠，婀娜多姿，反觉分外凄清寂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