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发生了许多事，羲九歌早就累了。但是她躺在床上，许久睡不着。

        雍天又不是她开的，羲九歌哪能别人去哪儿。她瞥了黎寒光一，淡淡收回视线：“随你。”

        后乍然响起声音，羲九歌吓了一，立即回，发现黎寒光站在回廊另一边。他觉到羲九歌的意图，主动停，无辜：“我深夜睡不着，随意在山中走走，并不知神女在此。如果神女不喜被人打扰，我这就离开？”

        幻境中他从生到常府的经历，基本都是真的。区别在于，他在常府忍受了两百年折磨时，并没有神火从天而降，并没有人带他去天界，他也永远不可能被玄帝认可。

        羲九歌被这个念折磨了一晚上，实在忍受不了，只能来风。她望着深蓝的海浪，心里还在想幻境的话。

        “神女在想什么？”

        雍天靠山临海，风景十分秀丽。曲折的回廊修建在山崖边，旁边便是海。海浪一声声冲击着山石，在月漾起千堆雪。

        ――直接询问黎寒光，问问他小时候有没有遇到一场奇怪的山火，有没有在界见到一个很像她的人。

        在他最绝望的时候，始终没有人来拯救他。而且，那不是最黑暗的时光，而仅仅只是开始。

        如果她突然要去界，西王母、白帝等人必然要过问，说不定玄帝、黄帝也会惊动，到时候她如何解释？天界和九黎族仇怨极深，她毫无缘由便跑去九黎族的领地，九黎族会怎么想？一着不慎，好不容易安稳的神议和大局便毁了。

        之后，还有漫长的一千年。

        羲九歌呛回去：“那你为什么不睡？”

        黎寒光完全不在意羲九歌的态度，当真回答：“在幻境中梦到了很久之前的事，有些心烦意乱，便来走走。”

羲九歌以为黎寒光听不清，便没有计较他靠这么近。羲九歌在担心姬少虞的状况，而黎寒光忙着耍心，他们两人谁都没有注意到，在姬少虞衣袖面，还压着一株没被发现的溯月昙。

        一缕黑气从花中逸，悄悄钻姬少虞眉心，再无痕迹。黑气消失后，距离溯月昙开放正好满一个时辰，溯月昙彻底凋谢，纤白圣洁的花层层凋落，飞快变成一截枯枝。

        其实，如果她真想追究，可以直接去界看看。但现实和幻境不同，在幻境中，羲九歌能因为一个激将法便去界，亲自去看山上有没有太阳神火的痕迹。但真实世界里，她却不能轻举妄动。

        得知黎寒光并不是跟着她来的，羲九歌态度稍微化了些，问：“你是所有人中第一个识破幻境的，你为什么知那是假的？”

        第20章  明月夜

        羲九歌和黎寒光分工，各自扶常雎、姬少虞回船。船舱中坐满了人，但俱十分沉默，本无人说话。人齐了之后，姬宁姒有气无力令，船只返航。

        他生来特异，正常孩怀胎十月，而黎璇怀孕足足三年才生他。也正是因此，玄帝打听到他的生年月后，才会笃定黎寒光是黎璇和其他族男人的野种，黎寒光因此逃过一劫，不至于一天界就被玄帝、黄帝杀死。

        黎寒光手指搭在栏杆上，望向山崖撞成白沫的海浪，轻轻笑：“因为，太好了。”

        胡思乱想了半夜，她再也忍受不了，披衣床。她没有惊动娥，静悄悄推开重华门，顺着游廊在山间行走。

        她去不了界，若想要验证，其实还有一个法。

        他生于界一个荒僻的山，舅舅们不愿意被人发现黎璇怀孕，将她安排到山生产，黎璇自己也耻于承认。黎寒光一生就差

        哪怕脱离了幻境，但她还保留着幻境中的记忆。瑶池那一段是真的，那她神识游离到界，放山火、救黎寒光等事，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画舫来时声笑语，回时却死寂一片。在场之人谁也没有心思继续宴会了，登岸后很快散场，各尊贵华丽的云车从地上起飞，各自回程。

        羲九歌本想告诉自己不要追究底，反正幻境已经解除了，现在一切都好好的，不就够了吗？她不想怀疑自己边人，然而猜忌的种一旦种，她就再也无法回到从前。

        如果换一个人，黎寒光肯定客套几句就走了，但这里站着羲九歌，他自动把“随你”翻译成同意，坦然自若地走到回廊中间：“这么晚了，神女为什么不睡？”

        羲九歌在幻境中时，一咬定那个神秘的声音在挑拨她，若她的神识真去过界，兄长师友不可能欺瞒她。但是来后，羲九歌自己也忍不住怀疑，真的没有吗？

        羲九歌握着栏杆，幽幽呼了气。

        姜榆罔和姬宁姒等人都回家了，羲九歌不想耽误明天的课程，依然回了雍天。她一回重华殿就吩咐更衣沐浴，等把所有事安顿好后，羲九歌屏退娥，独自留在寝殿中。

        羲九歌手指扶着栏杆，举望向明月。

        但这个念只在羲九歌脑海里现了一瞬，就被她否决了。实在太自作多，她怎么问得。万一不是怎么办？

        竟然和她一样。今夜，睡不着的人，恐怕有很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