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珏当时听不懂,只觉得秦妙言为人恣肆,想是胡言乱语,现在他都明白了,那是什么意思。
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在这一刻有了答案。
他霍珏苟延残chuan至今,竟然在靠他人xing命来续命。
霍珏心中悲怆难言,何至于此,他自问从不曾贪生啊……
他心中若山呼海啸,狂澜冲天,却在穆晴岚抬yan看他的瞬间,除了腮边泪痕,将所有qing绪都死死压回心底。
他面无表qing,心如死灰般地坐着。
穆晴岚见他哭了,心中慌乱不已,连忙上前dao:“霍郎,你怎么了?”
“你……怎么哭了?”穆晴岚心疼地给他抹yan泪,温柔ruan语地哄:“是不是看我刚才趴着着急了?哈哈哈,我只是昨夜没睡好,太困了,刚才又睡着了……”
说着还假装打了个哈欠。
“我没事的,你别liuyan泪啊!我们昨夜才zuo了夫妻,你现在哭,我要怀疑你后悔了!”
“霍郎,”穆晴岚拥抱住霍珏,shen上的肌肤失了正常人的re度,有些凉。
脸dan贴在霍珏侧脸上,让霍珏从侧脸直接冷到天灵盖。
他被欺瞒、被哄骗、被迫成了夺人xing命的恶鬼的愤怒,全都在这一刻散了。
霍珏溃不成军。
他抱住了穆晴岚,压抑yan泪。
穆晴岚不明所以,但温声ruan语地哄:“急坏了吧,没事的,嘿嘿,我好gao兴啊霍郎。我们终于是真的夫妻了。”
霍珏听了这句话,却像是被tong了一刀般的哆嗦了一xia。
他想到穆晴岚之前一直在说的“她不求天长地久”。
却原来,竟是这个意思――她是从一开始,便没有想着自己能活吗?
她是用什么样的心qing,来奔赴这一场献祭一样的ganqing?
他霍珏到底是个什么金枝玉叶的人儿?竟要一个女zi这般豁chu命去护着不算,还哄着捧着,生怕他受了丁dian的委屈。
霍珏拼命压抑着痛苦,只觉得自己的嘴里都泛起了苦shui。
他怎么怪她?
他怎么舍得怪他?
他霍珏何德何能……
何德何能。
穆晴岚温声哄着,没一会儿霍珏就好了。
不哭了,也不说话,倒是乖乖pei合着,穿衣洗漱,看上去心qing平静。
束发的时候,他拒绝了穆晴岚递给他的玉簪,把梳妆台的小匣zi拉开,从里面摸chu了一柄木簪zi。
霍珏垂tou看着簪zi,而后取代他一贯dai的玉簪,cha在了touding。
这簪zi如他所想的一样,雕刻的是比翼双飞之鸟,寓意夫妻和mei不离不弃,是穆晴岚之前送给他的那支。
穆晴岚看到他拿chu来就心中gao兴,见他dai上了,更是huan喜得满心淌蜜。
霍珏这便是认了他们是真夫妻了!
太不容易了!
穆晴岚心里小鹿撒huan,给霍珏调整了一xia木簪的位置。
不经意和镜中的他对上了视线,笑起来。
“霍郎,你的yan睛又亮了不少,有没有gan觉到光线?”穆晴岚自shen后抱着霍珏脖zi,询问,“an理说该能看见一些光线了,我的妖丹可是草木jing1华啊。”
霍珏不言不动,隐忍得额角青筋毕现才压抑住要戳破实qing的yu望。
他慢慢摇tou,嘶哑地说了今天的第一句话,“晴岚,我饿了。”
穆晴岚闻言果然迅速被转移了注意力,偏tou亲了他脸dan一kou,dao:“我这就给你准备吃shi去!你想吃什么?”
霍珏自镜zi里面,看着穆晴岚yan角眉梢都是喜意,她yan中的喜huan,就要化为实质将他包裹。
霍珏穿不过气,他不过一个废人,她这般舍命供生,只为换昨夜一夜的夫妻?
霍珏很想问一句,值得吗?
可是他最后chukou却是:“我想吃……婆娘饼。”
穆晴岚闻言面上笑意更是压都压不住,yan角眉梢尽是鲜活风qing,只可惜她惨败的面se,破坏了这份能撼动任何人心的活se生香。
穆晴岚很快去了。霍珏独自在妆台前面坐了一会儿,怔怔看着镜zi里面面se同灵府破碎前相差无几的自己。
半晌他郁se尽去,豁然一笑。
而后从轮椅上自如起shen,走到窗边,将自己的本命重剑盒zi打开。
他灵府充盈,虽然还是遍布裂痕,但是已经能够留存些许灵力。
供生阵还未成,一切还有挽回的机会。
霍珏运气灵力不费什么力气,提起重剑,而后将剑柄朝xia放置,让沉重的剑shen冲上。
重剑里面的盈盈在穆晴岚那里,霍珏想起她,心中发苦的同时,又不自觉笑起来。
他站在窗前,眯yan看了一yan今日的阳光,温nuan且温柔地洒在重新焕发了生机的北松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