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好笑，一笑泪就掉来，她回：“我原谅你了。”

        逐渐的，余好视线变得模糊不清，姜秀的脸像是隐于朦胧的一层雾里。余好睛一眨，姜秀模糊的面庞又清晰起来。

        第二天又很早醒来，天尚蒙蒙亮的时候启动车走了。

        各个官衰竭状态。

        走廊有走动声，关门声，说话声。

        “家人要好心理准备。”这是在ICU外，医生摘罩后面对面跟余好说的。

        发烧且不退。

        良久，“叮――”的一声长鸣响起，余好机械地偏过看，心电图机上显示一条平直的线。

        她只有足准备，等到那一天真正来临的时候，才不会难以接受到悲恸绝。

        睡的时间长到，余好已经忘记她的瞳究竟是什么颜，她睁到底是什么样，以及如果她笑起来脸上是哪种神态。

        他放手机调低座椅半躺来，睁望车，沉默的样显得有些认真，就像是在想事。后来，在这安静得只听得到自己心声的车，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已是深夜，尽有灯仍未熄灭，但却静了来，祁盛再听不到半分喧嚣闹。

        余好没回应，良久，才缓慢，可那时候医生早就离开了。

人发来信息的青涩小，苦巴巴又甜蜜蜜的。

        她说：“对不起。”

        视线又变得模糊，这一，余好再也看不清姜秀的面容了。她抬手掉泪，再次视线清明的时候，里见到的依旧是那个脸苍白双紧闭的姜秀。

        而天仍旧没来临。

        …………

        尽每天来店的客人不多，但需要余好忙的东西还是很多。她要好店卫生清洁，完成果的陈列摆放，接待顾客结账收银等。通常一整天将这些事完，忙得她连发呆的时间都没有。

        可百分百的准备，她似乎只到了百分之九十。

        在今天，在明天，在以后的每一天，祁盛都会想起来自己在新年的这一个晚上，他睡觉之前脑海里充斥的那个意识――

        这个冬天比往年长。

        “什么？”余好笑意瞬间敛去，她握紧手机，这样问。

        …………

        余好在那犹豫许久，是想跟他说什么吧，或许就是他想要得到最终却未等来的那句“新年快乐”呢。

        这是在电话里，医生跟余好说的，关于姜秀的病况。

        接来，余好看到姜秀嘴唇微张，好似要说话。于是她俯靠近。

        那行字在祁盛底很快就消失不见，过了一会儿又现，祁盛的心在哀伤、喜悦之间反反复复转，直到这行字再也没现，他才真真正正彻彻底底地到心如死灰――他和余好的聊天框中依旧只有自己发的那句“新年快乐”。

        ――姜秀睫抖动个不停，随后将沉重的微微掀开，余好看清了，也终于想起来，她的瞳孔颜是深褐。就像是梦一样，她睁了，还慢慢扯动嘴唇，对余好一个很浅的笑。

        在失去亲人这件事上，她恐怕连百分之五十的准备都没有足……余好想。

        这个笑容里包什么意味，余好暂时品味不来。她动了一嘴唇轻轻喊了一声“妈妈”，并不自己到底有没有发声音来以及姜秀有没有听到。

        噢，不对。

        但这正是她所需要的，没有时间发呆，她就不会总是想七想八――想她已经失去了的，或她还有但快要失去的。

        两个星期后，余好重新回到果店上班，老板娘仍在坐月，老板忙着照顾她和孩，几乎是将果店完全交给余好打理。

        姜秀的气息很微弱，嘴里发的声音极轻，更何况还隔着氧气罩，但心有灵犀般余好在那一瞬间清楚她说的话。

        “听天气预报说，明天有可能还会雪呢……”

        “哎呦，这个冬天怎么还没过去，冷得我都受不了了。”

        现在的祁盛只觉到苦巴巴，一都不甜蜜蜜，因为他本等不来余好的信息，哪怕是个没有任何意义的标符号。

        现在，余好刚给一位客人结完账，手机就响起了电话铃声。一接通，对方没等她开就急忙说了起来。

        坠积肺炎很严重。

        其实余好早就好心理准备了，在六年前知姜秀车祸的那天。尽那时候姜秀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死亡，但余好在接来的每一天都在着姜秀随时都有可能离开的准备――

        往往想的越乱七八糟，她就越不可控地绪低落，需要吃的药就越多。

        余好指甲抠着掌心，她不让自己眨，把目光聚焦在姜秀了氧气罩的脸上。她不再漂亮优雅，如今脸上只显憔悴病态。毕竟已经闭睡了六年了。

        她不曾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