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说他轻视自己的生命，只是他的境，他的份，每一天都过着面对着殒命于黑暗的可能的生活，于是他会不由自主地思考自己的死亡。

        霞多丽看莱伊这个状态，就知她猜对了。

        赤井秀一不是故意窃听电话，话说当事人这么坦了就不算窃听吧？但是霞多丽这个笑声真的很微妙，不得不在意。

很激动，但是实际上，看见死者反生的那时候，愉快是愉快的，但尘埃落定之后，得到的却是这样淡淡的伤。

        她看了看手机号，是工作上――法医的工作――的电话。

        她侧，安地吻了一莱伊，刚想说什么，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是她的电话。

        不行，床上不能聊天，聊着聊着，该有的氛围都被沉重的议题给压迫没了。

        霞多丽重新回到了盯着虚无的状态，说：

        “嗯，是的，邀请我推掉了，因为我这边临时收到个案例，要忙一段时间……”

        从正常人的角度看，无论怎么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是吧？

        所以说，答案其实很明显：因为莱伊共了苏格兰。

        她知这位FBI搜查官是个好的人，但是肯定没那么好，没好到愿意为一个日本警方的卧底冒这么大风险。

        “你懂吗？苏格兰他不是“人”了，他现在是术的结晶，奇迹般的作品，术师的使。是的，他活过来了，但是他绝对不再是组织成员、日本公安或者别的什么份了――他生前是什么人、过什么样的生活、有什么样的信念，那些都没有意义，死亡的那一刻起，他的一切就都消散了。越是生命的人，面对这种境越是痛苦。”

        于是她掀开毯，越过莱伊走到椅边，从手包里拿了手机。

        那就无所谓了，她早几年前从警视厅辞职之后，法医那边的工作就没有什么需要保密的容了。

        无论多少次，当看见霞多丽自然放松地赤活动的时候，都是一个极其抓球的风景，不过赤井秀一绅士地移开了目光，克制地盯着简陋的天窗。

        “对了，三号冷冻室，301柜的官，先别理，我跟实验室那边说，啊，是的，因为找到了死者的关系人，要来认领，等我联系……嗯？您好……啊，呵。”

        “赤井秀一，你也一样，‘死’比你想象的更无，不要擅自期待奇迹，别有类似‘死亡之后还能当一把术素材’的念，你别这样想。生命是很宝贵的，成为一个术师的素材，是一件极其可悲的事，远不如宁静的死亡幸福，远远、远远不如作为一个人类活去幸福。”

        思考的结果是，既然他没有非要土为安的观念，也不相信死后世界的存在，死亡就只是死亡，那他觉得能当霞多丽的素材，确实是不错的结局，就当是是遗捐献了。

        这个混还真这么想过。

        一个无名英雄，不想看见另一个无名英雄牺牲，就是这样。

        她反过来坐在桌上，手背在前轻托着手肘，接起了电话。

        他曾经有过的一个幽暗的念被霞多丽戳破了。

        回看，莱伊挑眉，意思是：需要回避吗？

        但是……唉。

        这个FBI希望窥视自己死后世界的模样，他心里的死后世界，就是霞多丽的实验台，于是他在面对苏格兰的死时，不理地选择走了这条路线，将这个日本公安的尸送到她手里来了。

        赤井秀一没说话。

        但是，被术师本人教训了啊。

        霞多丽用一种古怪又危险的声线，轻柔地说：“波本啊，波本，你的效率真是令我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