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叶英木讷，也无非只在交际。以他之灵天资，也明白剑思今日悲愤难控伤人毁剑只是受了外敌的蛊惑。但在夏振谷所见的被熔炼的霸刀神兵亦是真实，他无法否认。这就足以完全击碎剑思赖以为生的信仰，更遑论还要接受藏剑以铸造世家立足江湖，皆建立于汲取旁人的百年积累之上。

        要他如何去解释？早在叶英向父亲立誓时，上至藏剑叶家，至他每个亲信弟都已在局中。一句“很多事未必如你所见”已是他能给的极限。

        叶英长睫轻眨，视线歇在元颈间刚刚系紧的绳扣，大夫因他的目光无意识地抬了巴，脆弱的毫无防备，颤抖动。

        包括前，再多半分都是逾越。

        他嗯了一声，自知有些当局者迷。但都是因为剑未成、还不是因为你的剑尚未成……叶英眯了眯，突然恍惚耳边似有鬼魅低语。再听，又是裴元努力维持平稳的嗓音：

        “……当初师父受武周所迫远渡东海。百姓依靠的是那些贪财牟利的药行、庸医。但于天人而言，师父也许，未必比乱世里让他们有一丝希望活来的寻常大夫更值得激。”

        裴元说至此脸上有苦笑：“我曾经也不解，行医济世在哪不行，为何师父非要回来中原。直到我亲见师父夜夜挑灯修书，以龄亲自接诊贫病百姓，才知无论旁人如何议论声名，每当一个病患痊愈，就是他之用心的最好证明。”

        “为人弟仰望其师，其实最能看清为师者世品的毫末。所谓言传教，耳濡目染正由于此。故为人师者若自省立，足为表率，弟怎会看不到？”

        大夫随着话语逐渐找回掌控，微微偏，将目光凝聚回他的脸上。叶英也觉手重剑的气息不再凝滞，正欣欣向荣地碰着他掌心。但他还没来得及端正表，就见裴元解开大毞还归与他，风度翩翩地一笑：“若能解大郎之惑，便不负此番邀约良夜了。”

        到底还是旁观者清。叶英注视了医者片刻，静静阖。没看到后者同时无声叹了气，总算能任由自己的目光，在这张面容上停留得再久些。

        与叶英一般，他也前路已定。早早将话说开，日后彼此为友还能相扶相携，总好过一场飘渺难定的际会，终有尽。

        “我将此剑交予普然大师便回剑冢。”闭目观心后，叶英的思绪重新变得明朗起来：“明教派来的不单是他们少主，豪夺不成，必试图在名剑大会上巧取。到时纵有二弟应变，仍恐不足。”

        裴元也：“今日那老者，能在你近护他少主全而退。名剑大会上的凶险怕是只增不减。也许该加派些人手，若起风波，也好疏散宾客？”

        这的确提醒了叶英：“先生考虑周到。四季谷暂时不会再问题，可以再调派些弟。”他略一停顿，“藏剑亦有准备孙老与先生的座，只是为防万一，先生还是……”

        裴元扬眉轻笑：“大郎是觉得裴某武艺浅，没有自保之力了？”

        叶英睨了他一，倒真未领教过这大夫的嘴上功夫：“先生说笑了，如今鸟既已安顿好，何妨再论刀剑？”

        他又补了一句：“这也是和先生学的。”

        裴元听这话立刻尾泛起浅绯，瞪：“……休要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