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我没给你剩！”我哭着说。

我问：“大师父在哪儿呢？”

我一边一边努力咽，努力吃。吃完了，我一看空了的包装袋，又开始哭。

“我们修佛不是为了修成人上人，是为了修正果，是为了对得起自己，尘匀，知了吗？”

师兄笑起来，他半边长胎记的脸隐在了阴影里。

偏殿喝茶两块一杯，茶叶是我们早上上山采的，是自来，茶叫天泉仙茶。

我连连。那天晚上我跑回“莫须有”，了蜡烛，数了数我的私房钱。四张十块加上一个五币，三个一币，这四个币磕得我脚底了泡。我抱着这些钱睡觉，那时候我想用这些钱回城，回去找我爸妈，回去上学。我可以自己给自己交学费，我可以自己给自己交伙费，住宿费，我就想和爸爸妈妈住在一起。

师兄在山里找到了我。师兄的鞋没了一只，师兄的灰袍划破了一，他我的脸，我的脚，说：“小宝啊，你可跑得够远的。”

“阎王殿。”

我不明白。我不是爸爸妈妈来之不易的宝吗，那他们为什么要我来吃这样的苦？

我爸妈把我送云缘庙的第七天晚上――我因为和尘凡打架，大师父饿了我三天，放我来的那天，我从庙里跑了。我一扎后山，转就迷了路，天上还起了大雨，电闪雷鸣，我怕得要命，好不容易找到个山，赶紧躲了去。我又累又饿，还很困，我还没穿鞋，脚被石木刮伤了，疼得厉害。我想我爸，想我妈，想得直掉泪，我就连那难吃的血蛤，那难喝的白酒都想。

那老婆婆敬了香，还一个劲掉泪，和因又说：“来来来，施主，偏殿喝茶。”

和因和尚站在阎王殿里等我，殿里阴恻恻，冷冰冰，我不等他说话，自己先跪倒在地，磕了三个相响，搓着睛就开始哭：“尘匀知错了，尘匀知错了。”

我哇哇大哭。师兄拿着个手电筒，到照了照，从怀里摸包饼，包装湿透了，我抢过来拆了就啃。师兄说，慢吃，别呛着。

我睡到一半，听到脚步声，一就醒了，蜡烛还在烧，我拿起烛台一看，走山里，走到光线里的是师兄。

我还编得去，但是这种时候得让和因编，我就抬看和因，他拿了那十块，自己兜里，摇晃脑，中念念有词。

找到和因和尚，说，师父啊，我来给女儿求个平安，还没庙，还没见到菩萨，就先遇到了个卖纸钱的小和尚，您说，我家孩这一关还过得去吗？

莫须有是个山，这个名字还是师兄起的。

他们去了偏殿，我赶紧溜去庙后的山里，从藏在鞋底的私房钱里了十块钱来，其余的全藏了“莫须有”里。等我回到庙里，遇到东明和尚，东明和尚一看我，张开他那血蛤大，两只手掌搓来搓去，对我：“大师父正找你呢。”

他轻轻拍我的背。

我跟了她一路，在殿外听着，和因对着她念阿弥陀佛，说：“在世怕遇劫，但劫来找我们，对我们是有利的，我们就能先它一笔找到化解的办法，来来来，施主，敬香吧。”

我忙掏那张十块钱，双手奉上给和因，噎噎地说：“大师父，全在这儿了，您要打要骂就打吧骂吧，尘匀没修好，还是得打得骂，吃得苦中苦，方能……方能……”

我笑笑，拍拍衣服，去了阎王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