添新茶,悄声劝言,不知两影忙前忙后。
宇文序搁置朱笔,两指上眉间,心力交瘁。
彭正兴又劝:“皇贵妃娘娘已安寝,陛
也该歇息……”
去岁诏命刑重修《齐律》,月初定稿呈交宣室殿,浩浩三十卷,又逢皇五
凶礼,棺椁仪仗,陵墓之地,陵
仪制,
皆忧心,更兼秋祭、秋税等国之大事,千端万绪。
“律条及此页,补个签,收拾收拾,”宇文序闭目差遣,“命人烧罢。”彭正兴抱起散乱书稿,领命而退,传令德明堂烧
沐浴。宇文序紧着
人回话的闲空,复执朱笔,翻开手边几本折
。
滴答,滴答。
丝缕墨氤氲,晶莹
珠散碎书页,如烟火一霎寂寥,无声无息。
随随与南婉青找了一圈,徒劳无功,所寻之皆为南婉青旧日所有,那只天蓝釉刻花石榴尊,她曾
惜一段时日,尔后弃而不用,他竟拿了来。[1]
“怪我的东西见一样不见一样,原都是他偷的,这人什么
病?”
随随:“我曾听闻鹊桥的鹊儿也常偷拿东西,它们又不缺什么,天
如此罢了。”
南婉青,深以为然。
“翻了个遍,都没有,”随随,“还有什么法
?”
“此人心思之深沉,越发棘手。”南婉青回一望上首宝座,神
凝重。灯台明烛将尽,铜鹤垂落一串火红烛泪,宇文序以双手掩面,不知何故。紫衣
侍已然告退,偌大一个议政金殿,他孤
独坐万人之上,许是烛影摇曳,向来沉稳的肩
忽微颤动,担一
夜
苍凉。
滴答,滴答。
龙案奏本一片痕斑驳,南婉青慢慢近前,男
垂首掩面,宽大手掌遮蔽眉目,他枯坐多时,鼻尖而
的半张脸冷肃如常,偶有几滴碎影拂掠,不堪重负般坠落
颌,四分五裂。
“他是……哭了?”
今夜山事及自
,随随有问必答,三五大步行近宇文序
侧,伸手摸了摸尚未滴落的
珠:“的确是泪
,不是汗。”
南婉青闻声止步。
“似乎看了这个哭的,臣、臣——”随随一指案上奏疏,“臣某言……写的什么破玩意儿,看不懂。”
“臣某言:伏奉七月十日诏书,人心所系,方闻震之音;天
难知,遽陨前星之耀。讣闻率土,痛切舆
。恭以皇五
殿
,
岐嶷之姿,秉温恭之德,福善难凭,降年何促。恭惟皇帝陛
钟
圣,仁笃父慈,然修短皆系乎天,虽圣贤莫逃于数。谅旰
宵衣之际,兴问安视膳之思。臣拘守远郡,不获匍匐奉
,瞻望阙庭,且悲且恋,谨奉表陈
以闻。”[2]
南婉青:“天家丧
,外臣上奏
表,劝解节哀,切莫过于悲痛,有损圣
。”[3]
随随不禁起疑:“这是劝还是风凉话?”
南婉青久久无言。
昔年初相识,大兴清秋时节,千军万
汹涌紧闭百年的朱门之外,她是唱戏,也是看戏,他是棋
,也是棋局。白袍金甲手执银枪,击退凛厉寒锋,男
手掌沥沥淌
鲜红血
,
开肉绽,饶是她也不免一惊,他却泰然自若,仿佛大成金刚之
,不觉血肉狼藉。
“他为什么哭?”
何种苦痛可使他涕零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