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儋元低暗骂了句，却把那铜钱和小纸小心收起，转望着窗外一排灯笼映的红光，轻声对始终服侍在他旁的老人：蒋公公，过年了呢。

李儋元这么想着，夹起个饺放里，已经冷透的饺再翻，他尝不味，却莫名觉得有些。再吃了几个，牙齿突然磕到个，吐来发现是一枚方方圆圆的铜钱，再看那盒里还压着张纸：“吃到铜钱，一整年都会有好运哦。”

李儋元抬起巴：“凡是至之，总得加上些瑕疵，若是过圆过满，得太实也太俗，总缺了些能久埋人心的生动。”

“幼稚。”

“阿元哥哥，墨都调好了。”安岚用手背蹭了额上的薄汗，仰对他笑着一脸邀功。

。

李儋元毫无来由地轻咳一声，然后专心垂眸，挥起毫在素绢纸上作画。他气力不够，所以只偶尔画画工笔，这次画的是一副贵妃扑蝶图，画中女梳着随云髻，一把圆扇半掩着唇鼻，只一双秋般澈然的双眸，一只凤蝶停在扇面之上，翅膀上的花纹栩栩而生，仿佛在她被遮住的脸上开朵花来。

安岚看的迷，只觉得那人画得生动无比，可惜只了半张脸，令人想扒开扇，看看她究竟生得怎样**的唇鼻。她轻轻叹了气，托着腮惋惜：“这么的人儿，可惜只画了一半。”

尝遍了红樱桃，掉了绿芭蕉叶，安岚在光中被抛起又放，终于长到了十四岁。

不过只有一样令她总也适应不了，这三皇实在是太怕冷了。比如现在，明明已经到了初，他书房里还是烧着的炭火，安岚只穿了薄薄的绸衫加蜜合缎褙，鼻尖还是沁层层香汗。

安岚觉得这话极有哲理，几乎可以延伸到事人之理，可那人一副倨傲神又忍不住想和他抬杠，珠转了转，脸朝他贴近笑：“那阿元

渐渐的，安岚也真的拿他当成哥哥来尊重和仰慕，她喜听这位三皇说话，连刻薄都刻薄的别有趣味，更别说他心好时，便会指她在生意上的迷津，每每都令她受益匪浅。

最重要的是，她还结识了一位少年，虽然他总是喜怒无常，有时摆一副阴沉沉的面孔，如同一个历尽千疮的老者；有时又显得深而嘲讽，只歪靠在榻上听她说话，偶尔懒懒应上一句，却又不许她离开；只在极少的时候，他里会一种晨星般的光亮，这时他才真正像个年方弱冠的少年，聪慧，博学，谈笑时便能挥斥方遒。

对她来说，这短短的两年时光，仿佛比两世人生中的任何一刻都要宝贵，先是被迫剥离对父亲的依赖，再从侯府离开尝尽冷，她开始抛华服和闺阁中的女儿闲趣，去学着看书、学画、看账本，生意。京城的当铺在跌跌撞撞中开到第三家，“月丰”这个招牌渐渐有了名气，只是谁也不知，它的幕后老板竟是个才十四岁的小姑娘。

她把窄袖又往上折了一，截皓白的手腕，搅动着砚台里调好的松墨。那一抹白太过晃，引得李儋元投去淡淡一瞥，缘着葱白似的手指往上，落在那片柔的、游动的清，停了一瞬，然后立即收回。这小姑娘长到十四岁，竟是如牡丹吐了，开得烈又艳。

第14章画眉

不过她说了，这是她娘亲手包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