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李徽被她看得心一阵悲凉，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只苦涩笑：“虚演了这么多天，你总算愿意对我说一句真话。”

安岚摇着叹了气，走到屏风后，接过李徽手里的木杆，轻轻提起手里那个刻得十分漂亮的小人儿，盯着屏风上的影：“所以王爷，你喜的究竟是哪个我呢？是那个乖巧柔顺，对你敬仰崇拜，单纯得不带一丝心机的妻吗？可是我重活的这一世，走过的所有路都不一样了，你以为我喜的那些东西，我早就不再喜了。王爷，那怕我再怎么努力，也回不去以前那个我了。”她抬盯着李徽：“就像我们手上的影，再怎么漂亮致，到底也是需要人纵才能灵动起来的死，它演的从来就不是它自己想要的角。但我不想把线交在任何人手上，悲也好，喜也好，我要我自己想的戏。可是王爷啊，你永远都不会放弃那个提线的人。”

安岚觉得咙有些发痛，攥着手猛扭过，哑声：“王爷可能忘了，我已经不是那个生惯养的侯府小了，这些民间玩意我不再觉得新鲜，也不能被它们给哄住了。”

安岚这次这真的坐不住了，腾地站起想要找他质问，可乎意料地是，她看见李徽径直走到绣了淡淡山的丝帛屏风后，手上好像还拿着什么东西。正在疑惑间，屏风突然被从后面照得透亮，然后两个栩栩如生的小人动上去，一男一女，彩衣黑发，随着丝线灵活摆动。

那是……影……

李徽从咙深发讽刺的笑声，像极了窗外的风啸，尖锐又凄寒，然后他上前一步,掰着她的肩怀里,声音温柔

李徽脸上闪过痛意，一把握住她的手：“你怎么知我究竟想要什么样的你？又凭什么说我们缘分只是如此，你怎么会知我……”

李徽提线的手一抖，几乎要把的小人给扯断，面阴沉来：“早知如此，我就不该让你留存着前世的记忆。”

他声音嘶哑到难以成句，结不断动，终是将后面的话咽了去，安岚紧紧阖上双目，压抑着汹涌的泪意：“王爷，你为什么不敢承认呢，哪怕能够重活一世，哪怕我没有留前世的记忆，我也永远不会是你记忆里那个柔柔了。她已经死了，就让一切停在那晚不好吗？”

安岚将竹杆放，目光愈发定：“王爷，我从未后悔和你过夫妻，可我们的缘分也只能到这儿了，我们两个，都不可能再回去了。”

两盏灯。

安岚惊异地后退几步，听见他的声音清清地响起：“我记得你以前最看影戏，总求着我带你去街上看。那时请人来府里演的时候，我也偷偷学了几招。正好刚才在路边看见这两个影小人得巧，就顺买了回来。”他将一双带笑的眸从屏风里，“柔柔，你要不要来陪我一起演。”

那一晚有风,得檐纱灯簌簌作响，一对墨重彩的纸小人失了绳线的支撑,歪斜地交叠在屏风旁。李徽就这么低看着她,他还记得,她发髻前总会落几不听话的细发，眉尾有颗浅浅的小痣，随着她的悲喜降落升,它们都没有变,都还是原来的模样,可她却说：“我永远不会是你记忆里的那个柔柔了，她已经死了,就让一切停在那晚不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