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到底该用什么来对呢？

他略垂，丝缕泛着金芒的晨光熹微穿过朱殿，将苏疏勒一行人的影斜斜投于织毯。随着他们的扬手偏，那影也不断纠缠聚散着，竟形如夜分鬼魅。

这个六皇，竟然还有这样的本事？

皇帝显然没有这个信心，他想到自己方才应允的四公主的婚事，脸变得难看了起来。若是早知胡人的比试如此刁钻，他定当不会这般轻易……

苏疏勒脸铁青，双冒火地瞪着还在不住的莫努罗，恨不得对着他的榆木脑袋狠狠来一。连他这个题人都迫不及待地嘉赞起了六皇，现今他们却是连耍赖否认的余地都无了！

群臣这时才一个接一个品过味来，六皇的这副联对仗工整，严丝合，又将胡人拐弯抹角地狠狠讽刺了一番，当真称得上是绝对！几位颇负文名的老臣捋须颔首，第一次正视起了这突然从民间冒来的六皇，不免起了几分惜才之心。纷纷赞扬声中，三皇却是和站于文臣之首的徐太师隐晦地对视了一，各自惊疑不定。

嘲讽于他。

他受到的打击远比前几日来得更大。先前他所受的不过是己之辱，可是现在他却深深怀疑起了自己一

“妙对！真乃妙对！”众人还待好生琢磨一番，苏学士便已神激动，忍不住拊掌大赞声。莫努罗几乎与他同时反应过来，诚恳地连连：“六……六皇，对、对得好！”

沈惊鹤站在原地，冷看着苏疏勒脸上逐渐泛起稳胜券的笑容，心急速地思量。他本就才聪颖，可拆的词字也在转念间于脑中过了不少。然而他始终没有找到合适的四个字来对“琴瑟琵琶”，首相似倒是不难，只是他并不想仅仅简单地作对――如若这般轻易地让胡人当堂折辱了大雍，他这个皇纵然勉过得这一关，日后也少不得要被人在背后诟病。

翰林院的几位学士小声交谈了几句，皆是一脸叹惋地摇摇。掌院的苏清甫看着不远静静傲立的沈惊鹤，担心地蹙起了眉。前几日在殿中看到他夺目亮的表现时，他的心中满是骄傲与藉，想来若是戚小在天之灵知晓了，也必定会因为自己惟一的儿而欣无比。

然而今日这才是更为刁钻的难题。符合要求的字句虽不难寻，但是真正的难，却是如何在对的同时又能灭了胡人的威风。他们虽个个文采斐然，急之间却也一时无法拟合适的联。

殿无不面面相觑，闷声窒气，众人抱着最后一丝希望的视线集中到了唯一仍面不改的六皇上――这个未在太学读过一天书的皇，真的有办法对联吗？

思忖片刻，他抬手唤来侍，在他耳边低声嘱咐一番。那侍领了命后，便沿着角落不引人注意地离开了大殿。

等等，鬼魅？

沈惊鹤睛骤然一亮，他猛地抬起看向苏疏勒，向前重重踏一步，斩钉截铁：“我虽不才，倒也勉想一对。右贤王请为倾耳：伪为人,袭龙衣,魑魅魍魉四小鬼屈膝跪旁,合手擒拿！”

苏疏勒神难看，伸手抓住后索卢放的手臂勉站稳。如今只恨自己终日打雁，却被雁啄了。他怎么也没想到一个落民间十数年的皇也有这等才华，难雍国当真如此人才济济又重视教化，连一个不满弱冠的少年都能轻易地破了莫努罗冥思苦想三个月才得的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