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惊鹤看着他低眉耷，神恹恹，难得生了兴致开提一二，“比着如今的份例，日常生活倒也一时不成问题。我一个新毫无基的皇，若是一来便鲜衣怒，翠饰轻裘，别说这本就不合常例，便是那几房当真肯送来，你却又敢往上套？”

说着他又略带苦恼地挠了挠，“不过司设房和司膳房到现在也还没动静，也不知还会不会遣人送了东西来。”

沈惊鹤心中明了皇后之言并无错，在他足够大之前，他们所想的一切不过都是空中楼阁，飘飘然落不到实。他站定静静回望，“便是娘娘不说，我也是要用尽心力一步步好好活去的。”

外回廊上遥遥候着的成墨见殿有了动静，连忙一路小跑到了他跟前，“主，您可是醒了。这可真是奇了！昨天我们怎么求都见不得一面的司珍司制两房，今晨竟主动派了人将份例送了来！”

成墨偷瞅了瞅他，叹了气低。这二司送来的东西虽也是比照着皇份例来算的，倒也无甚疏漏之，但却算不得贵，品相亦称不上多好。也就这六皇有气量浑不在意，他们人的看着心中却是微微有些难平。

青石板的已多了三两往来婢，沈惊鹤小心地一一避开她们，顺着原路从开向后院的偏窗翻回了殿。他一手撑着窗边轻盈跃，脱去外袍，仔细摘净了衣角沾上的花叶，这才带着三分刚起的慵懒推开了殿门。

定定看了他半晌，终是喟叹着展颜，“怪不得……疏淡洁，终有一般别。早梅之心，终究非其他媚俗之花可相媲。”

“那娘娘……”沈惊鹤目询问，不知日后该如何与她相传音信。

沈惊鹤听着他一通天花乱坠的谄媚，轻巧飞了个白，倒也懒得与之计较。这般吊儿郎当的举动由他

成墨一边唤人继续有条不紊地排开东西，一边凑上前答：“司珍房东西一早便送来了，呈了兽首纹银带钩四件，玉螭纹韘形佩两对，玛瑙扳指一对，錾花翡翠簪两件，云纹玉瑗一件……碧珠昨日去司制房时连正门都不去，今天他们却自己齐整备了整套份例，共四时朝服与常服各六套，菱纹深靴四双，玄纱罗玉扣幅巾四件，白铜透雕双鱼式香两件，花鸟斋戒折扇三把，紫绣抹额两条，安息香六匣，苏合香四匣……才俱已交代他们收拾妥当了。”

沈惊鹤略带惊讶地睁了睁，一刻便反应过来这就是皇后所说的赠礼。他轻笑一声，不甚在意地偏了偏首，“可着人打妥当了？”

“不急。”皇后微微一笑，“时机还未至之时，本并不会找你些什么。你如今所需考虑的，却是如何在这深中扎破土，一力求存。”

……

“无碍。”沈惊鹤怡然摇摇，“送不送亦不是他们能决定的事，你且不必挂心。”

成墨本就机灵，此时圆溜溜两一转，哪还有什么不明白。他转脸又挂上了笑嘻嘻的表，“倒是才迷瞪了。主您方便看了个明明白白，真是天生聪颖，如有神通。才纵是比您在中多虚待了几岁，却也是拍都远远及不上半分的……”

“你会的。”皇后偏首看着他的姿，回响在梅林的声音带着预言般的笃定，“早些回去吧，兴许正赶得及收一份赠礼。”

她望向已渐升的初日，中轻声喃喃，“东方既白，你也是时候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