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正好的清茶，一路浸而，使人如茶叶般慢悠悠舒展开来。

当年在江阳关孤军守城，面对几乎五倍与己方的敌军围困，陷粮草断绝、与友军音讯全无的绝境时，他都没有那么慌过。

贺征将她剩的大半杯茶饮尽，顺手将杯搁到一旁，后背抵着墙面，略略垂脸，遮住面上有些狼狈的赧然与心虚。

“卖什么乖？我自己有手。”沐青霜嗔他一。

“说吧，到底怎么回事。”沐青霜扭，认真地看着他。

“不能！”

“先时接到齐嗣源的公函，提到你与纪君正协助拿了宗政浩。回来后，竟又从陛中听到你与纪君正似乎已经议定婚期。”

“你闹的什么鬼病？啊？我是怎么你了让你觉得要被抛弃了？啊？有事不能好好说吗？莫名其妙就跑国学门闹那么大个动静，你怎不脆令召全京城的闲人都过来看戏呢？还拿我爹的事威胁我！还想我亲自上门送庚帖？我就该随便从大街上找个人回来直接成亲，好给你送婚帖！”

因

又一拳砸向他的腹间，这回大约是五分力了，他本就全然不防备，当即踉跄着倒退了两步。

贺征抿了抿上扬的唇，不小心扯痛唇畔新伤，嘶痛声，颇有故意卖惨之嫌。

“若我说还没有呢？”沐青霜横眉冷对地俯视他。

好端端的贺大将军，去一趟回来就疯得没边没沿了！

随着愤怒喝，他的左脸就结结实实挨了一拳。

****

贺征吃痛蹙眉数回，却还是一径受着，连吭声还嘴的意图都没有。

沐青霜心，没好气地“哼”了一声，到底顺了他的意，就着他递来的杯浅啜一。

见她开了，贺征长长吁一浊气：“那我只能着霁昭教的那样……”

抱着她，坐地上，哭。

“没有这么想，”贺征垂眸觑着她，既不挣扎，也不躲避，“只是，能不能商量一，不打脸？”

虽她已克制力，可这说一句话就揍一拳的架势，但凡换个板稍弱的，只怕都已经开始吐血了。

沐青霜的脾气一向是来得急去得快，加之贺征“认罪态度端正”，一顿完全、彻底的单方面殴打后，花阁里原本紧绷压抑的气氛慢慢就缓和来。

“这淮南怕是有毒！”

贺征倒了一杯来，顺势与她并肩而坐，两人双双背抵着角落的墙面，一抬就正对上窗外炽盛明媚的光景。

伸手揪住他的衣襟将他扯起来站好，凶巴巴握紧了拳，恼火地咬牙。

见她屈膝抱不理人，贺征屏息凝气，试探地伸手指，轻轻戳了戳她的小。

这拳约莫就是她三四分的力，已然手留了。

“被吓到了。”

贺征半真半假咳了几声，就地一蹭到她脚边，小心地抬眸觑她：“气消了吗？”

“我兴个屁啊！”

他说得一本正经，沐青霜没绷住，终于笑了来，抬手一掌将他的给到地垫上。

乒呤咣啷这一顿狠揍过后，沐青霜一把将他推得跌坐在地，兀自缩到墙角去坐歇气了。

他也不将那杯给她，而是殷勤送到她唇边。

贺征认命地以抵了抵疼到发木的腔，闷闷轻笑声：“好吧，你兴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