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赫山讲武堂戊班二十一人是公认的“一帮混账小纨绔”，的篓多了去了，却从来没有惹过怎么真正的乱，也不想想这是为什么？

倒是贺征，抿紧微微上翘的薄唇，事不关己一般抬望着上的金漆雕梁。

古往今来有太多的前车之鉴都在说，擅于领兵的武将大多都是心刻个勇字，一通到底，不太懂得去揣摩圣意、估量人心。

赵絮心中一紧，忍不住清清嗓，为沐青霜了把汗。就连成王赵昂与国学祭酒郭攀都忍不住看向沐青霜。

不能细想。

这话是对着沐青霜在说，却是不着痕迹冲着武德帝最大的心病去了。

瞧瞧这话说的，先不着痕迹将陛捧得的，又借大家都领过兵这种事拉近了与陛的距离；再表明自己只是为阵亡同袍不平才没克制住怒火，这就能唤起陛的同理心，还顺手将沐家摘得了去，单纯只是沐青霜自己怒急之的失态。

细品他这言之意，本就是绵里藏针地提醒在场所有人：就算沐青霜所有的话都站得住脚，但她在御前殴打官员的格行为藐视了天威。

若沐青霜接着先前旗开得胜的气焰再与肖栋闹起来，那就真真了人家的套。

哪知这还不算完，肖栋摇苦笑状，接着又：“不过想想也是，沐家在利州树大深，又一家独大数百年，养的姑娘自也不惯对谁低服。”

沐青霜回面向武德帝，像个顽劣小儿一

纪君正猛地握拳压紧了嘴，这才没笑声来。

就因为一个个都是七巧玲珑心，懂识退，凡闹事必有后手，永远只到翻船的边沿就收势，绝不会闹自己收不了场的烂摊。

沐青霜心中翻着白“呿”了一声，偏过看向肖栋，神是三分恼忿七分倔的：“我带这份阵亡名单来，原本就是想在陛面前有理有据，免得空无凭有失尊敬。陛早年也是领兵征战的豪杰，只要瞧一战损名单就什么都能明白。若不是白司业说这些人命都是不作数的，我至于和他一个老人家动手吗？这些人生前未君之禄，死后也没得到什么哀荣，若我作为他们的幸存同袍都不声，那就没有人替他们说话了！”

敬慧仪与纪君正更是双双握拳抵唇，低忍笑。

肖栋这老不修自以为绵里藏了连环针，却没算到沐大小有时是个属泥鳅的，他想把事往大了挑，沐青霜却将所有事都往小了化，本不上他的套。

果然，武德帝中冷稍霁，轻轻摇了摇，唇角竟似有了笑意。

“理是那个理，”武德帝缓声开，“可你打了白司业，这总不假吧？”

前朝亡于各地势力裂土为政，武德帝开朝以来的等大事就是钳制各地势力，并防备着他们死灰复燃。肖栋这么说，就是在提醒武德帝：哪怕沐家已交军政大权，那也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您瞧瞧，就这家一个小姑娘都如此嚣张，底气十足呢。

对这班人来说，闹事闹到自己都收不了场、不来台，那就叫不会闹事。

而沐青霜的经历又极其单纯，完成学业后便领自家府兵久在山中，从不涉政事，也未沾手过权术风云，于这些朝堂暗涌之事上完全是白纸一张，只怕本就听不肖栋这话里的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