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青霜越说越怒，中泛起通红血丝，缓缓举步迫近白书衍：“前朝漠视利州，中原所有人都对金凤山背后的大患不闻不问，朝廷不给兵不给粮，沐家才不得不自行组建暗府兵御敌固防。请告诉我，这‘战史无载，从未官军战斗序列’，究竟是谁的过错？！”

卷轴的另一端直击白书衍的鼻梁，力之重之准，让在场所有人都同受般摸了摸自己的鼻，暗暗倒凉气。

沐青霜却本不给他声的机会，凛凛扬声：“白司业质疑我的能力，我可以不声，但你非要说我沐家在金凤山打过的仗，只因战史无载便不作数，这我不能忍！”

“有青山证，日月为凭，沐青霜在金凤山领兵五年，即便遭遇前无粮草后无援军的绝境，也从无败绩！”

“沐青霜，你怎么说？”武德帝终于对沐青霜开了尊。

“……所谓金凤山数次大捷，向来都是沐家自说自话，本从无旁证！”白书衍还在若悬河，“既战史无载，那便不能作数！”

面对沐青霜的怒火，白书衍一时无话可说，只能捂着鼻瞪着她，惊疑不定地连连退后。

“陛明鉴，虽战史无载，但金凤山英雄冢里那些铮铮白骨，循化沐家宗祠里密密麻麻的灵位，都是明证。那些仗，我打过！国学武学典正之职，我当得起！”

他与人打了半辈仗，却从没有哪个对手是沐青霜这种“一言不合就上手”的野路，这叫他一时竟不知该从何骂起。

沐青霜对他行了个礼：“陛，请恕御前失仪之罪。我实在是……忍不了了！”

沐青霜转直面武德帝，眸中有薄薄光，明艳的面庞上全是傲气，姿仪似周裹着烈烈气焰。

两猩红血迹从白书衍鼻孔，他又痛又恼地涨红了脸，一手捂住鼻，气极地指着沐青霜。

“这只是我领沐家暗府兵五年中阵亡名单的一分，若还此证还不够瓷实，白大人可提请此刻在利州的嘉阳郡主派人去循化一探沐家宗祠里那些灵位！若还不够，大可金凤山看看那些英雄冢！”

因武德帝并未发话，在场众人与御前侍卫皆只是静静地看着听着。

“你们中原人总说‘率土之滨，莫非王土’，我沐家暗府兵几百年来从未君之禄，却始终在忠君之事，捍卫疆界、保一方安宁！他们以血肉之盾御敌钢铁之矛，守住了金凤山，守住了利州，才让战乱时的中原人有了最后一安宁的栖之地。可他们到战死都不能被尊敬地说一句是‘阵亡殉国’，就因为战史无载、不在官军序列！白大人，我且问你，战史无载，这些人就还活着吗？你敢不敢对着这些名字一一唤过？若他们中有谁能活生生应你，那我就认我没有打过那些仗！”

那张长长的锦帛卷轴并非崭新，四围都起了磨损边，上密密麻麻用蝇小楷写满了一个又一个名字。

白书衍见鬼似地将睛瞪得老大，被她这毫无章法的狂怒之气压制得发不声。

她再度看向白书衍，唇角轻扬，掷地有声：“若有人质疑我山地作战的经验

昨晚她琢磨许久，料想白书衍可能会攻击这一，今日是有备而来的。

说着，她将紧握在手中的锦帛卷轴凌空一抖，照着白书衍正脸就砸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