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慈未正式剃发受戒，算不得真正的家人，只是住持见他有缘，才允他一修行。是以他也住在居士寮房中，和照慈离得很近。

        照慈随他走去，是很普通的住所模样，分外整洁，没有多少私人杂。

        崔慈取了个杯盏正在给她倒茶，却听见里间传来一声巨响，他动作顿住，快步往里走去。

        里间的圆角柜此时被打开，随意在里面的衣和杂七杂八的东西从里面了来，铺了满地，照慈正满脸忐忑地站在那堆东西旁边，目光游移不敢看他。

        “我就想看看你是不是和以前一样…我还是很好奇，你每次是怎么打开的？”

        ＊

        夕阳西。

        照慈回到了自己的居所。

        午的时候，崔慈同其他人一起去耕作。她便在田埂上找了个木桩，坐在一旁看书，太行站在侧替她打伞，过了会儿长白还拿来了茶和果。

        照慈想到崔慈不时直起看向她的神，轻笑声。

        啧，观音啊…生惯养的小世，说什么在这儿过得很好，可他那神分明在埋怨她，说要叫他过得好，怎么都不给递上凉茶。

        十二月轻巧落在边，山风穿堂而过，他给她披上一件罩衣。

        “我不太明白，你找他要什么？”

        照慈拢起外衣，面庞似被山霭笼罩，在一片模糊中淌阴冷。

        “我来讨债呀。”

        “…讨什么债？”

        “我们这位琉璃郎，可真是七窍玲珑。府兵和辽东军那半块虎符都不知藏在何，竟真好意思说他把一切都给了我。”

        十二月从不知此间，听到这话倒了一气。

        照慈侧首看他：“你以为他愧疚什么？过往把我拘在王府的十二年，他觉得已经用钱财偿还，本就是银钱两讫。”她复又看回夕阳斜照青山，语音悠长：“他愧疚的是，我的未来。”

        十二月想通其中蹊跷，有些难以置信。燕王故已久，王妃曾请旨让崔慈承爵，但今上只说崔慈弱，军务繁杂，不如待他修养好。

        崔慈是要让她探路。

        十二月盯着她，问：“你都知，为什么还要…？”

        照慈嗤笑声，一扫先前的沉郁，换上那副灿烂的笑面：“行兵，最忌轻敌。燕王府不把我当人看，这才是我的优势。”

        她上前扯住他的袖，撒般地晃了晃：“我同你的心上人对上，你帮谁呢？”

        十二月看着她沉默良久，最后握住了她的手，牢牢握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