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意底浮起一丝了然：“我才发觉，娘是怕苦，并非怕。”

        混乱中，人群如退般分立两侧。

        次日清晨，齐雪熬了清粥一勺勺喂他。薛意浑酸难以起，神却好了许多。

        见家中退药材已尽，齐雪决意再往县城采买。

        百花果真通灵，四蹄踏得又稳又慢，崎岖山径竟未让她到颠簸。

        齐雪哪里肯依，彻夜不眠地烧拧巾，为他一遍遍拭汗湿的膛。指尖掠过那些狰狞旧疤时，心阵阵发紧。

        “城西回堂。”

        “你这避汤是何的？”

        她揣着退的药包走向驿站，一路思忖着该如何开，既问及薛意上伤痕，又不戳他的痛。

        待齐雪寻去回堂抓药时，她红着脸悄声问朱大夫：“大娘，您可有让男……不能令女受孕的方？”

        薛意立即清醒几分，抬手想拉住她，却只能看着她背影踏房门，不多时，她已利落地翻上。

        “若怕苦，我给你添些糖吧，不碍药效的。”薛意终是看不去，轻声开。

        朱大夫闻言拍案称笑：“若有这等好东西，老五十年前就先灌给我家那了！”齐雪被逗乐，二人笑作一团。

        卖玉佩的娘一把扯挂着的饰，抱着钱匣钻向摊底；茶摊的客人撞翻桌椅，有人连带爬躲桌；说“酒香不怕巷深”的酒家，竟丢半人的酒坛任其歪倒，郁酒香弥漫间，人已撞开客栈门板钻了去。

        起初，那喧哗声还似隔着层纱，直至几声瓦罐炸裂的脆响刺耳中。她茫然抬，却发现整条长街已乱作一团。

        “你怎么不早说！”齐雪恼。

        谁知当夜薛意竟发起寒，许是清晨赶路染了风寒。他闭目蹙眉，浑，却安齐雪撑一撑便好。

        齐雪支撑不住，剧痛撕裂了她的意志，前骤然昏黑。

        百姓像被无形鞭驱赶的羊群，惊呼着向两侧溃散，蹄铁敲击青石板的声响如骤雨般由远及近。

        薛意失笑：“倒是好主意，可惜闻所未闻。”

        齐雪一时语，只得嗔：“还不快去取！少在这儿与我拌嘴……”

        一玄影缓缓走近，织金暗纹在日光转。来人驻足垂眸，腰间玉珏轻响，俯视她的目光如观蝼蚁，带着与生俱来的矜贵与疏离。

        世界在巨大的震颤中碎裂成不连贯的片段：药包脱手时扬起的尘屑，踏碎油纸的蹄，还有自己腾空摔又重重砸向地面时，骨发的沉闷声响。

        她着鼻，忍恶心一吞咽，苦得尖发麻，连灌了几大杯清才勉压，忽而灵光一现：“世上可有给男用的……绝后之药？”

        走回堂，她心怅然，现代可给男结扎，只是像避孕药那般残害女的药，似乎男也是没有的，或许，她应该更快适应这儿的一切。

        “我明日便去问问。”齐雪目光定。

        齐雪兀自神，将周遭车人地喧闹声皆当作模糊的背景。

        待她终于从思绪中惊醒，一黑影已挟着腥风压到前。本来不及闪避，腰侧仿佛被烧红的铁棍狠狠贯穿，整个人轻飘飘地飞了去。

        齐雪蜷在尘土里艰难息，努力睁寻找着散落的药材，指尖竭力向前伸去，视野却控制不住渐渐模糊……

        她鼓足勇气想开询问，烛光摇曳，却见他已在她守候沉沉睡去，神安稳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