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霍一看到了齐雁声。

        排练厅的门被轻轻推开。洒满木地板的、被雨滤过的天光柔和而明亮。房间宽敞，一面墙是巨大的镜，映另一侧摆放的刀枪把、桌椅。空气中，先前隐约听到的乐声和唱腔似乎还未完全散去，余韵袅袅。

        助理应声退后。

        似乎是察觉到门的动静，她抬起，目光准地投了过来。

        她被引着穿过挂满老照片和戏服图片的走廊，走向一间排练厅。引路的是剧团的一位负责人，态度恭敬中带着艺术圈特有的、不卑不亢的疏离。

        霍一深了一湿的空气，迈步走那扇略显厚重的木门。门是另一个世界，喧嚣被隔绝，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静而富有生命力的氛围。空气中飘散着淡淡的檀香、油彩、还有旧木地板被打磨保养后的特殊气味。隐约的，有胡琴咿呀试音的调，和吊嗓时清越婉转的女声从深传来，断断续续，如同隔着波。

        “齐老师刚结束上午的排练，正在里面休息。霍编剧，这边请。”

        霍一，目光不动声地扫过周遭。这里的一切都透着一种纪律严明的传统，与她熟悉的北京那个权力中心冰冷效的秩序，或是香港娱乐圈浮华喧嚣的名利场，都截然不同。

        请齐雁声，三顾茅庐并非虚言。首次通过中间人递话，表达了意愿，得到的回复是礼貌而疏远的“多谢看重，近年专注戏曲舞台，恐难胜任”。第二次，霍一亲自打了电话，通过助理预约了短暂会面。

        霍一推门车，几片落叶被雨打湿，残余落来，助理赶忙撑开伞罩在她。她微一，拂开伞柄：“在外面等。”声音不，是她一贯的、与叶正源相似的不容置疑。

        窗外是维港繁忙的景致，楼林立，货轮穿梭，但这片繁华被双层隔音玻璃滤去了声响，只余一幅动的、近乎无声的背景画。她喜这种离，居于闹市之上，却手握一片静谧的掌控权。

        这间位于尖沙咀的临时办公室，视野极佳，置尖，是制片方为她这位“重量级”编剧兼隐形监制准备的。她并未开要求，但对方显然深谙地某些系的运作逻辑，将“叶正源女儿”可能代表的能量，换算成了象的、无微不至的优待。

。

        只是这无法让她心有多好转。

        她并未穿着戏服，只一简单的素棉麻衣衫，宽大舒适，却掩不住那份经年累月淬炼的仪态。她坐在靠窗的一张旧沙发上，姿并未完全放松，脊背仍是直的，带着舞台生涯刻骨里的劲。及耳的短发有些被汗濡湿，几缕贴服在额角与颈侧，更显得利落净。

        那是个难得的晴天，空气里仍残留着雨季黏腻，车驶离喧嚣的闹市，拐相对清静的区域，最终在一栋颇年代、但维护得极好的建筑前停。

        她正微微侧着，听着旁一位年纪稍长的乐师说着什么，手指无意识地在膝盖上轻轻打着拍。她的面容确有岁月留的痕迹，窝深邃，鼻梁直且带有些微驼峰，唇角自然垂时，透一种近乎严肃的文雅与冷淡。但当她因乐师的话而微微颔首，嘴角牵起一丝极淡的笑意时，那种疏离便被瞬间打破，化作一种极亲和力的、温和的专注。

        午后，阳光透过半掩的百叶窗，铺满剧本和分镜图的宽大办公桌上，切割明暗交错的光带。空气里悬浮着细微的尘埃，以及一种近乎凝滞的、属于冷气房和纸张油墨的沉闷气息。霍一指尖夹着一支极细的黑签字笔，笔尖悬在“齐雁声”三字上，久久未落。

        那是一双怎样的睛。沉静，锐利，仿佛能穿透所有浮华表象，直抵。舞台上演绎过无数悲离合、帝王将相的神，此刻落在真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