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给我发个信息。”方欣叮嘱，声音温柔，“照顾好自己。“

        她靠坐在临窗的沙发上，上穿着一件灰的睡衣，更衬得脸有些苍白。她没有盘发，长发松散地披在肩，少了几分平日的威严刻板，多了几分居家的柔弱。她似乎正在看一份文件，但神有些涣散，带着显而易见的疲惫。听到脚步声，她抬起。

        然后，她看到了叶正源。

        这种从未在叶正源脸上看到过的、不习惯却无声的示弱，像一枚准的弹，瞬间击中了霍一心底最柔、最不设防的地方。所有在飞机上酝酿的紧张、不安、近乡怯，在这一刻土崩瓦解只剩汹涌的心疼和想要靠近、想要安抚她的烈冲动。

        叶正源看起来.....很累。不是上的疲倦，更像是一种神上的消耗。那种永远直的脊背似乎微微松垮了一些，底有着不易察觉的淡青阴影。但她看到霍一时，那双总是冷静无波的睛里，极快地闪过了一丝什么一一是放松?是藉?或许还有一丝极淡的、难以捕捉的依赖。

        “您怎么不早告诉我?”霍一忍不住带上了埋怨，更多的是后怕，“林秘书要是不打电话....我“

        四目相对的一刹那，霍一觉自己的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了。

        叶正源没有立刻回答。她只是垂眸看着霍一，目光细细地描摹过她的眉，仿佛在确认她的存在。过了几秒，她才淡淡开，声音比平时低沉沙哑一些:“没什么大事，乳纤维瘤，方案已经安排好了，明天上午。“

        可她知的，这不仅仅是“看看”那么简单。霍一这一去，将要面对的，是那个她了十几年、挣扎了十几年的女人，是那个她们之间关系刚刚发生过质变的女人。前方是更深的漩涡，方欣几乎能预见到。

        “嗯。”霍一低声应着，最后看了方欣一，转匆匆走了安检通，一次也没有回。

        她一连串的问题抛来，带着毫不掩饰的焦急。

地看到了叶止源仕霍一心甲那个可撼动的、绝对优先的地位。无论她们之间发生了什么，无论霍一如何试图逃离，只要叶正源那里有一丝风草动，霍一就会像被磁石引一样，立刻回到她边。

        “别说了，”方欣轻轻拍着她的背，像安抚一个不安的孩，“那是你妈妈，她要见你，你回去看看是应该的。不用跟我说对不起。“

        方欣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人群深，久久没有离开。一种模糊的预笼罩着她，仿佛霍一这一去，将要踏一个她无法及、也无法理解的领域。

        她说着，视线落在霍一脸上，似乎想从中找些什么，“你最近.....不是很忙吗?”

        “妈妈......"霍一的声音有些沙哑，她快步走过去，在沙发前蹲，仰看着叶正源，“您怎么样?哪里不舒服?手术安排在哪天?”

        车辆驶西山，环境愈发幽静肃穆。经过层层岗哨查，最终停在一栋外表并不起、却戒备森严的小楼前。这里不像是医院，更像是一宁静的疗养所。

        这种认知让方欣心里泛起细密的酸楚，但她没有表现来。她只是了，努力挤一个理解的笑容:“好，那你快去收拾东西。我帮你看看航班信息。“

        霍一的心猛地一。叶正源这句话意有所指。她是在指自己拖延回北京

        她的贴和大度反而让霍一更加愧疚。她猛地伸手抱住了方欣，将脸埋在她的颈窝，贪婪地汲取着那份温和包容:“对不起，欣，我...“

        红航班划破沉沉的夜，降落在北京首都国际机场时，天际才刚刚泛起一丝鱼肚白。北京的空气冷，带着北方城市特有的凛冽气息，与香港的湿温截然不同。霍一裏紧了外套，坐上前来接她的车，一路无话。

        在机场安检，霍一再次抱了抱方欣。

        她的语气尽量轻描淡写，但霍一听得那背后的几番权衡。叶正源的格和位置，几乎难以承受手术失去意识的风险，除非万不得已。

        “告诉你什么?”叶正源打断她，语气依旧平淡，“让你在香港担心?还是耽误你的工作?”

        但她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地帮霍一查航班，订票，看着她快速地往行李箱里扔几件简单的衣。整个过程，霍一都显得有些心神不宁，送霍一去机场的路上，两人都很沉默。车窗外的香港夜景光溢彩，却无法照亮车的低气压。霍一一直看着窗外，手指无意识地绞在一起。

        在林秘书的引导，霍一走一间宽敞而套房。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消毒味和一种属于叶正源的、冷冽的檀香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