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睛，巨大的狂喜如同海啸般席卷了他，让他一时语，只是更紧地握住了她的手，仿佛握住的是失而复得的稀世珍宝。

。

        十月怀胎，瓜熟落。顾明珊平安产了一对健康的龙凤胎。听着产房传的洪亮啼哭声，守在门外的宇文撼山，这个在战场上面对千军万都面不改的铁血将军，竟激动得红了眶。

        天光微亮时，顾明珊的烧终于退去。她疲惫地睁开，第一看到的，便是伏在床边、紧握着她的手、已然累极睡去的宇文撼山。他眉紧紧蹙着，即使在睡梦中也不得安宁，俊朗的脸上满是胡茬，憔悴不堪。

        顾明珊抚着微微隆起的腹，看着边紧张兮兮的男人，脸上终于绽放了属于幸福女的、安宁而柔和的光彩。

        昏沉中，顾明珊不再有往日的冷漠和隐忍，她像个无助的孩，喃喃地呓语着：“孩……我的孩……娘对不起你……冷……好冷……”      泪不断地涌，打湿了鬓发。

        顾明珊心中的冰化作，滋养着涸已久的心田。她开始慢慢地回应他的关切，偶尔会对他清浅却真实的笑容，会在他晚归时留一盏灯，会为他亲手制一件寝衣。锦瑟堂终于不再是华丽的牢笼，而是充满了久违的、家的温。

        顾明珊没有挣脱他的手，只是缓缓地、极其轻微地，回握了一。这一个微小的动作，却胜过千言万语。

        心中那堵不可摧的冰墙，在这一刻，终于发了细微的、清晰的碎裂声。

        一年后，在一个花开的日，顾明珊被诊再次有孕。宇文撼山欣喜若狂，那份喜悦甚至超过了当年得知赵娟怀孕之时。他几乎将顾明珊当成了易碎的琉璃，呵护备至，所有事宜亲自过问，紧张得如同小。

        指尖传来的温，让浅眠的宇文撼山瞬间惊醒。他猛地抬，对上顾明珊虽然虚弱却不再是一片死寂空的眸。那神复杂，有未散的痛楚，有深深的疲惫，却也有了一丝……微弱的、如同初冰雪消时的柔和。

        一个料峭的夜，顾明珊因郁结于心，加上小产亏损，染了风寒，发起烧，意识模糊。宇文撼山急得如同锅上的蚂蚁，彻夜不眠地守在她床边，亲自用冷帕为她敷额，拭降温。

        又是一个夕阳西的傍晚，金的余晖洒满庭院。宇文撼山揽着顾明珊，坐在亭中。不远，已经长成青年、娶妻生的宇文安，正带着自己蹒跚学步的孩，逗着摇篮里咿呀学语的弟弟妹妹。孩童稚的笑声和青年沉稳的教导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无比温馨的画面。

        顾明珊抬起，迎上他深而专注的目光，脸上洋溢着历经磨难后终获幸福的宁静与满足。她将手轻轻覆在他的手背上，柔声：“好。”

        她怔怔地看着他。这数月来的滴滴，如同破碎的琉璃，在这一刻被重新拼凑起来。他的忏悔，他的陪伴，他小心翼翼的动作，他看向她时那充满痛悔与渴望的神……还有此刻，他这毫不设防的、为她而显的脆弱与疲惫。

        他收紧手臂，在她耳边低声呢喃，誓言般郑重：“明珊，你看，这就是我们的家。余生漫漫，我定当竭尽全力，弥补过往所有亏欠，护你、你们，与你白首偕老，再不分离。”

        他不再吝于表达意，无论是言语上的直白倾诉，还是行动上的贴微，都让顾明珊清晰地受到，他不再是那个冰冷遥远的将军，而是她的丈夫。

        宇文撼山几乎是带着一种失而复得的狂喜与虔诚，极尽所能地补偿着顾明珊。他将所有的温柔与耐心都给了她，事无巨细地关心她的饮起居，将她曾经失去的尊重、护、乃至带着歉意的纵容，一弥补回来。

        自此，横亘在两人之间十六年的冰，终于彻底消。夫妻二人，第一次真正向彼此敞开了紧闭的心扉。

        一个字，轻如羽，却重若千钧。十六年的阴霾、误解、伤痛，在这一刻，终于彻底散去，云开月明，温如。

        ―宇文撼山      顾明珊（完）

        宇文撼山紧紧握住她而脆弱的手，声音哽咽，一遍遍地在她耳边重复：“明珊，是我对不起你，是我们的孩……对不起……不会再冷了，我在这里，我再也不会让你一个人……以后我们还会有孩，很多很多孩，我向你保证，我会用余生来护着你们，再不让你受一丝委屈……”

        “明珊……”他声音沙哑，带着不敢置信的颤抖。

        宇文撼山低，看着依偎在自己怀中、面红、眉间带着恬淡笑意的顾明珊，心中被一种前所未有的圆满和宁静所充斥。

        他絮絮叨叨地说着，说着他对未来的规划，说着他构想的有着她和孩们的家，说到咙沙哑，眶通红，布满血丝的双写满了疲惫与毫不掩饰的心疼和意。

        她鬼使神差地，缓缓抬起虚弱的、微颤的手，极其轻柔地，抚上了他紧蹙的眉，想要将那深刻的褶皱抚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