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甚至无暇去消化那排山倒海般的震惊――重逢的狂喜、岁月逝的恍然、无尽的愧疚、以及一丝害怕这只是幻觉的惶恐，瞬间将他吞没。

        罗翊琛的心脏再次被重重一击。音乐老师…她终究没有离开这个领域，只是换了一种方式闪闪发光。

        郑昊辰听到任悦的示意，轻轻拉了罗翊琛的手，引着他向讲台走去。

        他深一气，努力平复翻涌的心绪，蹲，压低声音问男孩：“辰辰，告诉叔叔，任…这位，就是你的老师吗？”

        其实她一错都没有，只是她总是习惯地去兼容他人。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教室里的那个影。他知，一个就轮到他了。

        他受到前所未有的不知所措，他尚未准备好――不知她是否也发现了自己，不知自已此刻是何种表，不知能否扮演好这个临时“叔叔”的角，更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个他愧疚了五年、也想象了五年的她。

        他看到她对面那位家长姿态略显势，语言透着挑剔。经商多年的直觉告诉他，这人恐怕不易应对。

兆地闯他的视线。

        “叔叔，我们去吧。”郑昊辰拉了拉罗翊琛的衬衫袖，这才将他从滔天的绪中惊醒。

        这些记忆汹涌而来，清晰得仿佛就在昨日，与前这个沉着冷静的任老师形成了巨大的反差，让他心神剧震。

        他听见那个刻骨髓的、此刻却无比疏离的声音响起：“家长您好，请坐。”

        那时她常会向他抱怨，苦恼于家长过度预教学；或是孩明明不喜却被迫来学，让她退两难；又或是家长放任孩缺课，却反过来质疑她的教学效果。

        他只能凭借本能，贪婪地捕捉着她的每一个细微动作和表。

        郑昊辰，用七岁的语气回答：“嗯，悦悦老师是教我们唱歌的音乐老师，班主任是李老师，她生病了所以……”

        他深知她心其实很大，只是从小被保护得太好，习惯了对世界抱以最大的善意，以至于一旦遭遇莫名的指责或偏差，就容易陷耗，总怀疑是不是自己得不够好。

        那时的他，总是耐心倾听，疏导她多看那些正向的反馈，鼓励她持自己的教学风格和原则。

        这让他忽然想起很久以前，任悦在琴行教课时，也不时遇到难缠的家长。

        他知，她也同样震惊于这场猝不及防的重逢。

        就像她曾经也这样兼容着他…

        罗翊琛甚至来不及捕捉任悦底一闪而过的究竟是什么，她的脸上已迅速覆上一层客套而平静的专业面。只是那笑容似乎比刚才更苍白了几分，尾音里带着一丝几乎无法察觉、却被他准捕捉到的微颤。

        但任悦理得游刃有余，她清晰条理地陈述，不卑不亢地回应，那份冷静与大，让她由而外的闪着光芒。

        他朝思暮想的悦悦，依旧在这个地方，继续着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