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最后的、温柔的、却不容置疑的逐客令和话题终结符。

        他顿了顿，语气里带着一种深沉的、近乎宿命的疲惫：“我这个人，疏冷，前路未卜，世俗的‘谈婚论嫁’四字，于我而言，太过沉重，亦是一种奢求。这并非虚言，而是有自知之明。”

        榭的其他人将这一幕看在里，低语声又起：

        沈墨舟的目光几不可察地闪烁了一，但瞬间就恢复了深不见底的平静。他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苏静文的前半句猜测，对于那最关键的、最有指向的后半句试探，他选择了彻底的沉默。他只是用一种极其复杂的神看着苏静文，那神里有歉然，有拒人千里的疏离，有一丝被她话语动的细微痛楚，更有一种不容窥探的决绝。这沉默本，就是一种比任何语言都更明确的回答——那是一个他绝不会与人分享、更不会拿来讨论的领域。

        今晚月很，但有些距离，注定无法跨越。

才更轻，却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勇气，悄然问：“先生似乎总是这般清冷自持，仿佛湖心明月，可望而不可即。静文冒昧，不知这世间，可曾有人或事，能真正让先生心湖泛起涟漪，让您心生向往，甚至…倾慕？”

        “看来沈先生真是…滴不漏啊…”

        这个问题几乎已经抛开了所有文学的掩饰，直指心，大胆得让不远悄悄关注这边的几个社员都屏住了呼。

        而沈墨舟，在她转后，目光再次投向那片深不见底的湖，久久未动。方才那短暂的问答，仿佛耗去了他不少心力，他藏在袖中的手指微微蜷缩了一。苏静文的追问，无疑准地刺中了他心底最隐秘、最柔的角落，那个只装着一个人的、寂静的宇宙。但他不能承认，无法回应，甚至不能丝毫痕迹。那“无法抵达的彼岸”和“不必问其归”，既是对苏静文的回答，也是他对自己每日每夜、反复重申的告诫。

        “听先生一席话，茅顿开，是静文想左了。”她聪明地不再纠缠，转而望向湖面，轻声，“今夜月真好，能与众同窗和先生共度，真是毕业前最好的回忆了。是静文逾越了，请先生见谅。多谢先生指。”她不再多言，礼貌地微微颔首，转离去，背影透着一难以言说的落寞。

        这番话像温柔的冰，浇熄了苏静文明亮的眸中大半的光彩，但她并未立刻退缩，反而被激起了更深的好奇与一丝不甘。她忍不住向前微倾了，声音压得更低，带着试探的追问：“先生所说的‘奢求’是因为心中早已有了无法放的人吗？”她顿了顿，仔细观察着沈墨舟的表，大胆地补充了一句，“是静文认识的人吗？”

        苏静文彻底明白了，她所有的勇气和试探，都撞在了一堵柔却无比的墙上。那堵墙的名字，叫“沉默”，叫“距离”，叫一个她永远无法及、甚至无法宣之于的名字。

        良久，他才极其缓慢地、近乎叹息般地开，声音低沉而清晰：“苏同学，有些彼岸，注定无法抵达，亦不必问其归。”他巧妙地避开了“是谁”的问题，只调了“结果”的不可为，“今夜月甚，当惜取前时光，与同窗尽才好。”

        “毕竟那是沈先生啊…唉…”

        沈墨舟闻言，并未立刻回答。他依旧望着湖面，侧脸在月光显得格外平静，仿佛一尊浸透了月华的玉雕。片刻的沉默后，他才缓缓转过，目光温和却带着一种不容错辨的距离，落在了苏静文因紧张而微微泛红的脸颊上。

        这些私语，沈墨舟或许听到了，或许未曾耳。他只是静静地站着，如同榭边一棵沉默的树，守护着自己心的秩序与边界，也将所有不该有的愫与试探，温柔而决绝地隔绝于千里之外。

        “静文也算勇气可嘉了…”

        月光洒满湖面，波光粼粼，如梦似幻，却照不亮某些深藏的心事，也渡不过那咫尺天涯的距离。榭的喧闹依旧，却仿佛与他隔着一层无形的屏障。他独自伫立，如同一座守望着永远无法靠岸之舟的孤灯塔，沉默地燃烧着无人知晓的光亮。

        苏静文一回去，立刻被几个关系亲近的社员围住，低声追问着什么。苏静文只是笑着摇，并未多言，但那笑容里多少带了些许复杂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