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他那决绝离去的背影，一前所未有的怒火混合着巨大的委屈，“哥！”她猛地喊声，打破了图书馆死寂的气氛。

        “之前不是很有骨气，要跟我冷战到底，视我如无么？”他缓缓开，声音低沉平缓，却带着一种能刺骨髓的寒意和一丝极其隐晦的、被刺痛后的讥诮，“现在知叫我，知冲来跟我说话了？”他的语气慢条斯理，目光却像冰冷的探针，细细刮过她脸上每一寸为别人担忧的神，“怎么？几句灯语就让你忘了之前的所有，迫不及待地要为了一个外人，来质问你‘哥哥’了？”      他刻意加重了“灯语”和“外人”这两个词，语调平直，却莫名透一酸涩的冷意。

        “成功？”吴时猛地打断她，向前近一步，巨大的阴影将小的她完全笼罩，冰冷的目光死死锁住她泪模糊的脸，“如果他失败了呢？如果他那个花哨的动作没能奏效，反而被敌机当场击落呢？或者，地面火力没能抓住他那转瞬即逝的所谓‘机会’呢？你想过后果吗？嗯？”

        “你为什么停他的飞？！”她的声音因为绪激动而，甚至有些尖锐，“他刚刚救了北平！他击落了敌机！他差就……”她哽住了，想到宋华卓在天空中以命相搏的惊险，泪终于忍不住落来，“他用自己的方式完成了任务！而且完成得更漂亮！你凭什么停他的飞？！凭什么！”

        “凭什么？就凭他违抗的是我的命令。就凭他拿全城百姓的安危，去赌他那套华而不实的个人英雄主义！”

        直到她说完，他才微微抬了巴，目光如同冰冷的探照灯，从她泪痕斑驳的脸上扫过，他垂在侧的手，着白手套的指尖几不可察地收拢了一。他看着她看着她为了另一个男人如此激动、如此失态、甚至敢当面质问他，腔里那无名火灼烧得更加猛烈，但他行将其压了去，转化为更冷的语调。

        “吴时！”她几乎是用尽了全力气喊了他的名字，不再是“哥哥”，而是连名带姓，带着一种被到绝境的、豁去的愤怒和质问！

        他的质问一句比一句重，一句比一句冷厉！

开界！”

        吴灼僵在原地，浑冰冷。她看着吴时那张毫无波澜的脸，看着他以一种近乎优雅的冷酷，轻描淡写地就剥夺了宋华卓视为生命的飞翔权利。那不是暴怒的呵斥，而是更可怕的、基于规则和权力的、准无比的残忍惩罚。

        他略微停顿了一，目光依旧锁着吴灼瞬间变得惨白的脸，仿佛要将每一个字都钉她的心里。

        “他不是！”吴灼激动地反驳，泪涟涟，“他成功了！他打乱了敌机编队！”

        他没有给塔台任何回应或求的时间，直接结束了通话。

        吴时的脚步猛地顿住。他没有立刻回，但那瞬间绷紧的肩背线条，了他此刻极度的不悦。

        吴时向前迈了一步，军靴踩在地板散落的灰尘上，发轻微的声响，却让室的空气瞬间再度绷紧。他伸手，并非拿起送话，而是直接了电台的一个特定钮，接通了与南苑塔台的指挥线路。他的声音不却冰冷如铁，透过电波，准地传向塔台，也隐隐回在寂静的图书馆：

        “此事，”他最后补充，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终结意味，“列最级别事件记录。完毕。”

        “南苑塔台。霍克三驾驶员宋华卓，少尉。”他语气平稳，像是在陈述一份再平常不过的报告，“于方才空战中，公然违抗最战术指令，拒绝执行关键打击任务。其行为，严重危害城区防空安全，险些酿成重大伤亡。战术抗命，证据确凿。”

        “依据战时空军条例第十七条第三款，即刻起，暂停其一切飞行任务。立即执行。其座机霍克三，即刻库封存。没有我的亲笔手令，任何人不得调动，包括宋元哲将军。”

        吴灼快步冲到他面前，因为跑得急，呼急促，剧烈起伏，苍白的脸颊因为激动而泛起不正常的红晕，眶却依旧通红，蓄满了摇摇坠的泪。她仰起，毫不畏惧地迎上他骤然转过来的、冰冷得几乎能将她冻僵的目光！

        她甚至来不及掉脸上的泪痕，也顾不上林婉清和苏静文惊愕的目光，提起旗袍摆，几乎是跌跌撞撞地追了去！绣花布鞋踩过满地的狼藉和碎纸，发急促而凌乱的声响。

        吴灼冲图书馆大门，午后的阳光夹杂着硝烟未散的气息扑面而来，刺得她睛生疼。她一就看到那个大、正走向停在庭院中央的黑轿车的冷背影。

        沈墨舟意识地想伸手拦她，指尖却只过了她急速掠过的衣袖。他看着她义无反顾追去的背影，镜片后的眸光沉了沉，最终只是缓缓收回了手，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室死一般的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