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总得有人负责。”总得有人，卡斯帕想，他觉得咙里仿佛楔了一木桩，再也不想看到窗外那座冰冷的城市，然后，他才想起自己要去哪里。

        他想起今天早晨自己多次练习过的那套说辞，他醒来的时候，这些话就在嘴边，他要对董事会说：“这是个错误。你们低估了这家公司。这件事不能再继续了。”然而，等艾拉瑞示证据，从他嘴里跑来的却是：“您只是输给了自己。”

        玻璃之外，是一座在白光沉默的都市，飞行像灰的飞虫，在钢铁与玻璃的峡谷间穿梭。卡斯帕就这样站着，一动不动，他的倒影如游魂般覆盖在塔楼之上。那份寒冷仿佛仍附着在他的骨骼深――并不是会议室的冷气，而是来自一个被遗忘的、散发着铁锈味的里的冷。他想起了那块糙温的、他手里的人造面包，以及那只为他挡开黑暗的、裂的小手。一深沉到足以溺毙人的疲惫漫了上来，将他四肢百骸都浸透，他只剩了一个念：我们回家。

        他转过，看着艾拉瑞“艾拉瑞，谢谢你。”      不等她用他早已烂熟于心的、毕恭毕敬的言辞回应，他又补充，“我们现在回去吧。”

        在返回庄园的悬浮车里，卡斯帕无法不想到过去。悬浮车安静而平稳地行驶着，试图把注意力放在窗外飞速后退的建筑轮廓上，苍白的轮廓让人昏昏睡，疲惫像一样将他淹没，他闭上睛，仿佛听见一个声音在说：“睡吧。”他同意了。

        卡斯帕睡着后，艾拉瑞的是在驾驶位上愤怒地一动不动。很久以前，那份工的合同协议显然是这样写的的：“时刻保持警惕，确保雇主的安全。”“您觉得卡斯帕先生是个大的人吗？”这很明显，所有人都同意，包括她自己。至于说他会自己照顾好自己，这才是最荒谬的问题――他依旧还是只会伤害自己来获取同，艾拉瑞想。她看向后视镜，甚至能从镜里看到他颈侧的一青筋。

        悬浮车安静而平稳地过天空。当导航系统投庄园轮廓的全息影像时，艾拉瑞轻声提醒：“卡斯帕，我们快到了。”

        而然后座上的人没有任何反应。他的呼平稳而绵长，连眉都彻底舒展开了，睡得很沉。

        艾拉瑞沉默了，她知，她应该再次提醒他，或者直接让车辆停在车库，然后将他唤醒，这是她的职责。

        但她没有。相反，伸手，在自己面前的控制面板上，犹豫地停顿了几秒钟，然后，她了几个钮，让悬浮车的自动驾驶系统切换到了“悬停待命”模式。此时此刻除了这辆车，空中泊位上并没有别的任何车辆。她想，疲惫的灵魂会变成什么样？它们会像药片一样溶解在睡眠里吗？她不知。她考虑着各种可能，盯着后视镜发呆，任时间逝。      突然，她坐直，解开了安全带。实际上，她不确定自己会什么。卡斯帕睡得太沉，微微歪向一边，靠在冰冷的车窗上。那个姿势一定不会太舒服，她想着，目光却落在那条被她亲手系上的真丝领带――此刻也因为睡姿而勒紧在他的咙上，像一个致的枷锁。

        艾拉瑞从未自己主动这么过，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规则的界限，但是她却罕见的眠了自己：卡斯帕睡着了，他并不会知。她想要挣开，但是理智的指甲掐了她的肉里，她转过，探向后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