烬韶华(回忆四)
你伏于紫檀案前,碧se罗裙铺陈如莲叶。
纤指绞紧衣角,眸光惴惴偷觑shen侧之人。
越澜之一袭月白直裾,竹叶暗纹随光影liu转,恍若清风拂过幽篁。
修长指节轻叩书页,正漫阅知夏代抄的《古今喻言》。
玉se面容静若深潭,教人窥不chu半分涟漪。
你前夜挑灯夜诵,已将书中章句烂熟于心,只待他chou考时对答如liu。
不料他合上书卷,竟自袖中取chu一册新编,素帛封面上《策论选编》四字清隽似竹枝。
“闻郡主素ai奇闻轶事,”他声若泠泉击玉,唇角han温run笑意,“臣特编此集,或可博郡主一粲。”
你颔首展卷,首篇《盐泽之辩》倏然攫住心神――
临渊郡盐泽丰饶,民赖其利百年。
朝议或yu收归官营,以充国库、平盐价、防奸宄。
郡守盐商则泣陈民业传承、官营耗糜、万民失业之忧。
文末诘问:“若为执政,当如何决断?”
细眉渐蹙成峦,指尖无意识捻卷纸页。
这并非《异bang奇谭》中光怪陆离的传说,然似千钧巨石压上心kou。
两方所言皆有理据,却如冰炭同炉,令你平生首尝踌躇难决之苦。
越澜之静坐旁侧,茶烟袅袅拂过他清峻轮廓。
见你咬唇凝思良久,方轻声相询:“郡主因何蹙眉?”
“太傅……”你抬首时眸中雾霭迷蒙,“归朝廷……可得巨利,惠及四方。然临渊百姓世代营生,若骤然夺之,岂非绝人生路?若放任自liu,又恐奸商牟利、国用不足……似乎怎生抉择,皆是不妥?”
他yan底掠过极淡的赞赏,如蜻蜓dianshui:“郡主已窥得治国之难。理政之dao,首在明辨:所yu者为何?所失者几何?所行者可达?”语声潺潺,若chun雨run泽荒原,“或可官民并行,渐次过渡;或可课以重税,严立规条……终须权衡当时之急,忖度长远之效。”
墨笔轻挥,雪se宣纸上落xia“权衡”二字,笔锋如削玉裁冰。
你急取青玉guan笔,依言在纸间勾画“朝廷利”、“百姓弊”诸项。
金辉漫过你紧绷的稚nen侧脸,越澜之凝望你奋笔疾书的shen影,褐se瞳仁深chu1似有微光倏忽一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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膳厅nei沉香氤氲,母妃笑着为你添汤:“瞧瞧我们阿nuan,近日竟比父王还要勤政,用膳时仍捧着书卷不放。”
你兀自舀着莲藕羹,眸光仍粘在《策论选编》上。
连日来你弃了最ai的异bang传奇,终日沉湎于这些艰深诘问,宛若堕ru玄奥迷gong。
父王抚髯大笑:“越澜之前日还赞我们宝珍颖悟绝lun,于治国策论颇有见地,非寻常孩童可比。”
“越澜之?”母妃执勺的手微微一滞,“可是那位十七岁ru阁的天纵奇才?”
得父王颔首称是,母妃喜se盈腮:“阿nuan得此良师指引,将来必成大qi!”
你忽拽父王衣袖撒jiao:“父王,让太傅三日一来可好?七日太长,阿nuan有诸多疑问待解……”
杏眸眨动间liu光溢彩,父王当即抚案应允。
你笑靥甜似蜜糖,扑ru父王怀中时,满心皆是xia次相见时yu请教的新题,乃至越澜之dian评时或会liulou的赞许眸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