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

        “我不知。”

        安禾的目光陡然亮了起来，像瞬间拨到最大光圈的聚光灯，切地锁住沈昭，语气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急切笃定。

        恐惧猛地攥紧心脏，安禾几乎是狼狈地、飞快地瞥了沈昭一，那张白净柔的脸上依旧只是带着温的疑惑，别无他样。

        沈昭被她这亮得惊人的目光看得微微一怔，随即。

和随之而来的、更加汹涌的、想要靠近的渴望，被沈昭察觉了？为什么自己总是这样...沉不住气？

        “真的！沈昭！”

        “真的吗？”

        而安禾实际呢？

        夏璐瑶买过什么糖？......想不起来。

        这微妙的社交难题让她一时语，整个人窝了学校的冬季冲锋衣。

        沈昭的疑惑更深了，眉心微微蹙起一个小小的川字。

        “你喜吃什么味的糖？”沈昭轻声问，语气里满是探询。

        受了安禾帮忙，她总觉得单是一句谢太轻飘，见安禾对夏璐瑶递来的各糖果总是来者不拒，便猜想她是喜甜的。

        然后，慢慢地、地伏去，像一株羞草在夜晚悄悄收拢了所有枝叶，将上半轻轻伏在桌面上，双臂收拢，抵在自己平坦的小腹上，双手捧住了自己肉乎乎的脸颊，那肉被她掌心一挤，微微嘟起，像饱了晨而鼓胀的玉兰花苞。她微歪着，脸颊抵着掌心，陷了某种极其投的、近乎冥思苦想的境地，小小的姿无端地透着一“我在认真思考宇宙级难题”的可气息。

        可是......

        德芙？怎么到巧克力去了......

        安禾老实回答，空气安静了一两秒，又一个念仿佛有它自己的意志，鬼使神差地挣脱来：“你准备的我都喜。”

        “嗯，知了。”

        沈昭正微微向她这边倾着，为了压低声音，巴几乎要抵到桌沿，几缕细的发丝垂落额角，圆溜溜的杏睁得更大，映着灯细碎的光，鼻尖翕动，饱满的唇无意识地抿紧，这褪去通透的专注模样，显一种笨拙又纯粹的可。

        安禾故作镇定地坐好，试图摆一个最寻常不过的坐姿，后背却僵直得像块在冰里冻透的木板，手脚无安放，仿佛这是借来的，怎么摆放都透着一生涩僵的不自在。从这个刻意维持的角度，她依然能用角的余光清晰地捕捉到沈昭的一举一动：那微微低垂的睫，那搁在书页上的、圆净的指尖......

        “你随便选！真的！”

        “安禾...安禾...”

        而自己又该如何回答？

        在她看来，这并非寻常的零交换，安禾既“吃糖”，总该有个偏好才是。她转念一想，莫不是安禾顾虑糖的贵贱？贵了显得她贪心，贱了又怕拂了自己好意？

        安禾看着看着，腔里那慌乱的鼓噪，竟奇异地、一平息了去，被一种更温、更柔的绪悄然取代，同日溪漫过山谷。

        她对甜其实并无偏好，开学以来尝过夏璐瑶来的各糖果，只觉得齁甜黏腻，无一合。其间，沈昭偶尔回赠些小零同大家分享，但此时此刻，沈昭这句话，对安禾而言，却意味着沈昭会单独为她准备一份心思。

        她不敢转动珠，只能维持着一张平淡无波的脸，神空地投向不知名的虚空，余光贪婪地攫取着旁那抹影的每一个细微动态。

        手臂被戳了戳，耳边传来沈昭压低的、带着气音的声音。

        她着接过那张被对折的便签，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却被陡然的冷空气生生噎住，最终只化作无声的吞咽。

        她极其缓慢地、几乎是小心翼翼地侧过一脸，视线垂落。

        这熟悉的、不带任何锋芒的碰，让安禾心紧绷的弦悄然松了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