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该把娶我，说成是对我的优容。我虽比你晚生了五年，又自小溺于富贵，可我也是会有长的。想当年，你十六领兵，背后戳你脊梁骨的人还少吗？那恐怕不止是闲言碎语，更有害你命的阴谋诡计，可是你在乎过吗？”

        “我不到为人妻、为人母，更不可能遂你的意、守着你南征北战。你若想得明白，便放张缨一行走罢。我与你之间的事，就让我与你来解决。”

        “孟开平，是你告诉我的，恐惧不会让命运变好。当年嘲轻蔑你的人，如今大多不在人世了。这世上的风刀霜剑不会为任何人手留，他们都没有你走得远，所以，我也不在乎。”

        像谁呢？

        甚至恨交织，又将这份抬升到了无法替代的地位。

        这些年来，她抗拒过、克制过、逃避过，可意识的反应骗不了人——原来她是如此信任与看重孟开平。这番非至亲者不可言说的肺腑之语，她想也不想便尽数脱而，毫不讳言。即便孟开平是一类与她境遇截然不同的人，可她却莫名信，只要她说了，他会理解她的。

领悟到了当日朱先生所言：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大元气数将尽，回天无力也。

        她胜过了从前弱小的自己，不再稚迷茫，不再有未谙世事的天真、固执和懦

        他被她这番话震住了，恍然后细想，猛地发觉她实在太像一个人了。

        然而紧接着，师杭一字一句继续：“但我也不希望，我们之间越过当的关系。”

        “我不在乎旁人怎么说，我只知我自己要什么。现嫁给你，就意味着我得听从你的安排待在某。思及容夫人、思及令宜和邹嫂嫂，那些军中家眷们哪一个不是牺牲了自己，成全了丈夫和孩？也许你要说，她们的付是值得的、是有意义的，可那不是我要走的路，也不是我擅长的事。”

        “我希望一些让我自己心安、也对得起我这些年所见所学的实事。我不要百年以后旁人只记得我与你的系，抑或是只记得我是师伯彦的女儿，我有我自己的名字。”

        两人近在咫尺，师杭抬看向他，眸光澄澈如。她不觉得是她“跟着”孟开平，她从来没跟过，反倒是孟开平想方设法绑着她、跟着她。这人要她乖顺领，可师杭很清楚，主动权在她的手里。

        师杭不急于要他的回答，她愿意等。

        这话时，其实师杭不免有些发虚，可她面上仍维持着镇定自若的模样。她知自己太过离经叛了，甚至于，足以称作是对前男人的羞辱。

        她信得过他的人品，也敬佩他的界与能力。这样从不肯弃江山而就俗的男人，早见识过各式各样穷极的野心，自然不会讶于她之所求。

        孟开平简直快被她气笑了。他一贯晓得她古怪，却没想到重逢后更令他刮目相看了。

        今日的谈话不同于昨夜涨似的意乱迷，而是理智为上。孟开平脑中掠得飞快，他不得不承认，这女实在不凡，什么话在她里一嚼，念来便是另一种滋味了。

        “无媒无聘，是为苟合。”孟开平勉压蠢蠢动的火气，“筠娘，你跟着我却不嫁我，旁人见了并不会以为你清，只会嘲轻蔑你。”

        像二十岁的他。

        那时候的孟开平还没有上师杭，他孑然一，年少果决，抱负远大，早早便定了此生要走怎样的路。

        孟开平闻言猛地抬。

        孟开平不由重新打量起了这既近且远的姑娘。他发觉，他似乎还停留在刚遇着她时的印象，全然没意识到待来年开后，师杭也已经二十了。

        师杭在心底叹惋，轻声：“我绝非泯灭良知之人，所以，我不会再站在元廷那一边。”

        师杭的面颊有些飘红，她剖白完，非但不再缺乏底气，反而凭空生一种诡异的满足。她仔细端详着男人毅的面庞，在心底默然，她果真是喜他的。

        分明昨夜，孟开平才当着众人的面唤她“夫人”，意在给予她堂堂正正的名分，可她今日却对此弃如敝履。

        这番话，掷地有声。说罢，屋一片寂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