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沈兆洪，他只看到账上回的数字。他要的，是总额，而不是过程。

        三百万元，确实都在。

        门交接时由一个四十多岁的副主代为数，大致看了一那些传真、账册、半截没理完的货单，便草草盖章报备。

        快递底单堂而皇之盖了章，发票撕了一半，照旧填上了那个澳大利亚地址。

        不过他也不急。

        他知自己迟早会和那人坐上谈判桌。

        为的，就是让明面上看起来沈兆洪并没有参与其中。

        “次吧。”他说，朝女人了，“陈先生还留了几笔事，我要替他清理净。”

        他把本收袋，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走房间。

        他就像一颗钝而不显的螺丝，藏在金属壳，不动声地转着。沈兆洪并不会主动联系他，当然也不知他已死的消息。

        陈添福小心谨慎，每次只多订一箱，没人怀疑。沈兆洪不知，上游供货源也不知。上游负责联络的只是个小仔，只认传真号、银行尾号和固定的货款清单。

        他站在门：“不好意思，突然想起还有急事。”

        厨房里气腾腾，女人的影模糊在蒸汽中。

        这一切得净利索，没有一丝慌乱。

        沈时安依然是查不到那个人的任何信息。

跨国作的便利，成了私人银行作非法交易的刚需工。

        陈添福真正的职务，从不写在任何报表上。

        他负责的是接洪兴会发来的“特殊订单”，通过中间人向上游毒贩订货，再绕自家贸易公司货，最后运抵海外。

        该留的痕迹都留着，不该留的，早在陈添福死后那一天，就被他亲手烧成灰。

        他很快学会了陈添福的工作节奏。

        沈时安快速翻阅，密码本后面还有几页的代码和银行识别号，开是瑞士联合银行的信息。

        因此，沈时安替陈添福的作，奇地容易。没人追问，没人查。他只需要就班地继续去。

        和陈添福不同的是，他不遮不掩。

        他说完，轻轻关门离去，背影在夕阳中被拉长。

        他没有亲自去码签单，而是吩咐另一个临时调度员，把那箱“多来”的货直接交给公司，程照旧走私人寄件。

        澳洲那边接货的人，依然收到货就打钱，一句多话也没有。

        “啊？你不吃饭了吗？”

        他没有动用一个外人，也没有打电话给任何人。

        陈添福死后，公司照旧运转。

        沈时安通过转账指令单，对方照常货，不多问。

        那是他第一次，真正握住属于自己、而不是沈家或社团的金钱。

        每月一次货，从不同供应商手中各拿一批货，通过改动传真和货清单，偷偷多订一小箱在正式货单之外，再将这箱货挪来发往澳洲固定的地址。

        毕竟他从事多年，也不过是个手里没有实权、只负责些无关紧要工作的中层。没人深究他到底了什么，更没人发现那一份账目上，缺了三张传真。

        他平日里工作不显山不，低调中庸，在公司了二十几年也没几个能说得上话的同事。现在突然死了，大家也只是叹一声，很快就忘记了。